西园寺公望默默沉思了一会儿。他作为贵族藤原家族的一员,应该保持家族的传统去维护天皇制度。另一方面,他担心以后不能制止裕仁像他父亲大正天皇一样的**行为,从而使自己被卷入天皇和财阀的斗争中两头不讨好,弄得自己晚节不保,毁了一生为民权和自由而奋斗的名誉。最后他认为日本国民在过去的10年里,已经渐渐改变,也许能接受恩师伊藤博文所倡导的法制和宪政的理想。如果民意与天皇的意志冲突,相信裕仁会尊重和接受大多数臣民的意见。现在国家需要他,就应该接受这个职位。于是,他同意了裕仁提出的建议。
裕仁在等待西园寺公望答复时已经不耐烦了,但他必须有耐心。西园寺公望是裕仁梦寐以求的挡箭牌和前台人物,他在明治时期的内阁和最高顾问机构枢密院供职长达40多年,在官僚和议会中拥有崇高的声誉和广泛的人脉。他行事敏捷周到,人品正直,既能为天皇在人们心中留下和谐慎重的印象,又擅长言不由衷和面面俱到的言辞,为天皇过激的政策和失误进行辩护。
搞定了西园寺公望,裕仁天皇就可以隐居幕后,充分施展他长袖善舞的政治手段和借力打力的韬略,若隐若现地左右政局,从容不迫地积聚皇权势力,待机而动。
现在看不到帝国“长远规划和利益”的财阀和政客们,又对裕仁天皇占领满洲的计划推三阻四。让裕仁天皇在实现梦想中的中兴大业时感觉十分掣肘,是到了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的时候了!
从孝明天皇时代开始,日本就制定了在天皇领导下驱逐蛮夷统一国家的战略计划。首先是提高国力。实现现代化;然后以向海外扩张的方式和敌人作战,在日本和西方之间建立一个缓冲区,保证日本的安全。由此而产生了“北进”和“南进”之争。北进派主张吞并朝鲜,侵占满洲、蒙古,后来包括西伯利亚地区,而南进派则认为应该占领或控制日本以南,包括海域诸岛及东南亚的南洋地区。
裕仁认为。北进只是国防的需要,丝毫不能解决日本人口过剩、工业品出口和战略物资来源等关键问题。日本人不喜欢气候寒冷的地方,北海道在几个世纪以前就归属日本。可到现在还是地广人稀。后来明治天皇征服了同样寒冷的朝鲜也于事无补。如今陆军中头脑幼稚简单的北进派,还想以满洲为基地,进一步扩张到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和飞沙走石的蒙古,简直就是疯言妄语!
南洋气候温暖。土著人稀少而懒惰。便于日本人移民,而东印度群岛丰富的石油、橡胶和矿产将为日本工业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战略资源,所以日本帝国的前途和希望,在南不在北。现在蒋志清忙着“围剿”乱匪;苏联埋头搞国内建设自顾不暇;英美为经济危机所困,对“九一八”事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裕仁正是看到了这个机会,才正式开始实施他的宏伟蓝图。满洲只是计划的第一步,随后帝国的势力可以从满洲沿着中国海岸线南下。最终控制南洋的战略要点。
肩负着几代人“尊王攘夷”的梦想、受过西方教育、熟知西方历史又身为生物学家的裕仁,自认为对“攘夷”的理解。超过了前辈。他的雄心已经远远不止于“攘夷”,他认为,日本不能再孤立存在,而是要以领袖的思维进入亚洲和世界。他从自己的偶像拿破仑、林肯和达尔文的成就中得到启发,决心要像拿破仑一样抗击英美西方列强,像林肯解放黑奴一样把亚洲和全世界从殖民统治下“拯救”出来,用大和民族的神道教来促使其他种族“进化”。进攻、解放、进化,这就是上天赋予他的使命。
要全国一致对外,就必须说服日本社会的主要政治势力。其中,军队和浪人非常理解和支持天皇的意图,紧紧跟随天皇的步伐。而财阀及其支持的政党,往往把自己的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在裕仁看来,随着帝国疆土的扩张,财阀的势力自然会得到进一步发展,可恼的是,现在他们局限于眼前利益,害怕国际联盟可能提议的经济制裁会影响他们的利益,不愿意在长远规划上和帝国站在一起为占领满洲和今后的行动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
不过,这些财阀中也有例外,藤野财团就通过各种途径明确表示,愿意全力以赴支持自己,这让裕仁天皇心中有了一丝暖意。
回想祖先因为大权旁落而穷困潦倒,想到父亲被逼让步,再到今日自己与财阀政客的争权,裕仁发誓一定要牢牢建立以皇权为中心的帝国,武力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核心,必要时,他会毫不犹豫地使用武力,决不能像父亲那样心慈手软。
裕仁执政这些年来,不知多少次地想象着如果自己在父亲的位子上,会如何处理“大正政变”。父亲不太了解日本,他的团结人民共同奋斗、为国效忠的一套法则,只停留在理论上,而没有真切地感受过。父亲认为不管什么事,只要发号施令就行了。他不能想象天皇在什么时候会遭到违抗。他并不懂得如何施展明治天皇的那种悠然自得的魅力和精心操弄的权术。
如果父亲像祖父明治天皇一样,多一些决心和权谋,事情绝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大正政变”是皇权的全面退步,现在轮到他来拨乱反正、中兴帝制了。
既然政客和财阀不听招呼,干脆绕过他们,直接调动基层臣民,如低级军官、浪人和农民,通过拥护皇权的基层组织、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