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斌依然伸出自己的小手,杨度似乎也很习惯握手礼。
“这两位是我的犬子……”袁世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庆斌打断接了过去。
刘庆斌看着年纪较大的那位:“袁克定,字云台。袁大人的长子,系袁大人原配于夫人所生。大公子幼年随袁大人历任各地。荫候补道员,现任农工商部参议、右丞。刘某见过大公子!”
袁克定一脸不屑的看着伸出右手的刘庆斌:“哗众取宠!”
刘庆斌很有风度的笑了笑:“彼此彼此!”
两人举止相较立判高下,众人看着袁克定不由摇头苦笑。
刘庆斌不再理会袁克定,而是转向他身边稍显年轻之人:“袁克文,字豹岑。袁大人的次子,系袁大人三姨太金氏生于朝鲜汉城。二公子熟读四书五经,精通书法绘画,喜好诗词歌赋,少时有神童之称。刘某见过二公子!”
袁克文对刘庆斌颇有好感,主动伸手与刘庆斌握了手。
众人坐定,袁世凯开门见山道:“刘公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邀请你来北京面谈吗?”
“不知道”刘庆斌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其实原因很简单,你骨子里散发着一种味道,我不知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但远在千里之外的我,却能清楚地嗅到这种味道。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我们算是同类人。”
袁世凯盯着刘庆斌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原因。
“什么味道?”
“对日本人的刻骨仇恨和有意识的防范!”
刘庆斌愕然了,他对日本人当然会有刻骨仇恨和有意识的防范,因为他来自未来,因为他熟知那段历史。可是,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想法,袁世凯怎么会看得出来呢?难道真得像他所说的,他与自己是同类人?这可能吗?
袁世凯见刘庆斌不置可否,笑了笑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么多年来,在心底真正把日本当作中国最大潜在敌人的,整个中国只有三个半人!”袁世凯似乎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仅是刘庆斌,就是在座的段祺瑞、徐世昌、杨度和袁家两位公子,都是第一次听到袁世凯有此想法,可见他的心思隐藏之深。
“第一个人,就是我的恩师-李鸿章。”说到这里,袁世凯面上现出回忆模样,心中也有些怅然若失。
“对于恩师而言,甲午战败是他的心中之痛,签订《马关条约》更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甲午战争之前,恩师就知道北洋海军与日本海军差距甚大,战之必败。可全国到处都是一片求战之声,不明真相的国人以为北洋海军真的天下无敌了。可事实上,海军军费被挪用修建颐和园,六年时间北洋海军未添新舰,未置新炮,连弹药也多是过期产品。在这种情况下,恩师明知不可战却不得不战,北洋海军在作战中炮位少,炮弹发射速度慢,击中敌舰要害部位后竟穿而不炸,最终大清一败涂地。”袁世凯语气低沉,可见甲午战争对袁世凯的刺激也是不小。
“中日谈判恩师也是殚精竭虑、想方设法为大清的利益着想。他在谈判中无论大事小事,都会用电报向国内请示。特别是赔款数额,由于我方密电码早在战前就被日方破译,因而二万万两赔款的底线早被日方掌握,恩师无论如何在谈判桌上辩争也无济于事。弱国无外交,国力太弱总逃不脱受制于列强的命运,恩师签字后老泪纵横。《马关条约》导致国内民愤四起,国人又不能指责慈禧太后,故将矛头指向了恩师,恩师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才做了大清丧权辱国的替罪羊,但他却从来都没有申辩过一句。”
袁世凯所说的这些,在座的都是第一次听说,顿时唏嘘不已。
“因为《马关条约》的强烈刺激,恩师发誓终身不履日地。后来他出使欧美各国回来,途经日本横滨,随从再三劝恩师,恩师始终不肯踏上日本国土。当时,需要换乘轮船,要用小船摆渡,恩师一看是日本船,就怎么也不肯上。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在两艘轮船之间架了一块木板,恩师以75岁高龄在呼呼悠悠的海面上,毅然决然地蹒跚着步子,慢慢腾腾挪了过去。”说到这里,袁世凯有些哽咽了。
“十年前,恩师临终之时专门差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信,信中只有寥寥数语,但我一直铭记在心底。今日,刘公子来了,我将它公之于众,让我们共勉!”袁世凯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皙子,你给大家念念!”袁世凯顺手将信递给了杨度。
“咬碎钢牙咽进肚,待从头,收拾旧河山。倭人图我之心不死,他日必有一战。务必倾全国之力战之,不雪国耻,死不瞑目!”杨度一字一句慢慢地将李鸿章那封信念了出来。
刘庆斌在后世听到的几乎都是指责李鸿章为卖国贼,今日却从袁世凯口中听到了不一样的李鸿章。李鸿章信中所言悲壮无比,一个心有不甘的老人形象跃然纸上。
杨度将信读完,半晌才说道:“难怪日本首相伊藤博文,曾经视李老大人为大清帝国中唯一可与世界列强一争长短之人。”
袁世凯悄悄抹了抹眼睛,转瞬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可惜,恩师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恩师一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