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山洞中横七竖八陈列有几具昏沉的睡尸。
徐小受没有下毒。
他只不过是在烤肉中加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催眠药物罢了。
放在他时,这些药物根本不可能对斩道强者起上作用。
但在一番大战之后,人尽虚浮,各自想要横卧的心思作用下,不稍片刻,大家伙便都躺下了。
徒留始作俑者还算是醒目的抱着后脑勺,仰躺在山顶洞上,失神的注视着夜空。
疏星点点。
徐小受看得有些怅惘。
白窟大战过后,桑老走了,天桑灵宫也没了继续回返的心思。
加入圣奴,也不是他的本意。
他心知肚明,自己不可能真的像说书人、岑乔夫等人一般,为了所谓圣奴信仰,甚至可以奉献出生命。
贪恋生活的人,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一点的。
只不过,接下来的方向,又该是何去何从?
“未来……”
云朵遮蔽了月辉,徐小受喃喃自语。
低下窸窸窣窣传来轻响,木子汐蹑手蹑脚的爬了上来,蹲在自家师兄的身旁。
“该走了。”
“受到催促,被动值,+1。”
显然,心无归属的,并不止徐小受一人。
“去哪?”徐小受问。
“不知道。”
木子汐摇头晃脑,顿了一下道:“你去哪,我便去哪。”
“你不想找回你的身世,你的秘密?”徐小受侧目。
底下便躺着一个泪双行,他早已看出了对方有所隐瞒,如若是小师妹亲自开口,说不得可以问出点什么。
木子汐却依旧摇头。
“不想知道。”
“那便随缘吧。”
徐小受唇角一掀,同样佛系的很。
他只知道,桑老走后,这世界上还能继续相依为命的,约莫便只有这么一个小师妹。
当然,前提是对方永远保持有此刻的天真。
但世事无常,徐小受真不知道这些个状态,还能持续多久。
“走吧!”
再度感慨一番,感受着底下更加匀称的呼吸声,徐小受翻身站起。
“去哪?”这下轮到木子汐发问。
徐小受一时驻足。
他哪有什么目标?
如若桑老还在,或许他真有目标。
因为即便那老头不说,他也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归属地,便是众人口中言称过的“东天王城”。
那里,似乎才是天下英才的汇集地,一个真正属于青年辈争夺的舞台。
可没了桑老压制,徐小受一时间有些迷茫了。
青年辈……
自己现在,真还算是个青年辈吗?
东天王城的试炼,据说是宗师以下的人才能参加。
但即便是宗师,抗得下自己的一击吗?
不是徐小受托大。
真是在白窟这一番历练过后,他感觉要能逼得自己出全力的对手,最起码也应该是王座了。
这还不算上跟随自身,各自都死了一次的阿戒、阿火、阿冰们。
真要把这些力量都算上,约莫王座在自己面前,还真不够看的。
“东天王城!”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徐小受耳朵一动,偏头望去。
星夜下,那胡子拉碴的大叔,简直和记忆中斩了红狗,给予自己《观剑典》的那人完全重叠。
“你没睡?”徐小受问。
“都没睡。”八尊谙答。
二人相视而望,尽皆无声的笑了。
是啊,都是斩道。
即便再疲惫,但疲惫之时,更加是警惕心最重之际。
这个时候,大家伙又怎么可能真被那点催眠药给迷晕过去呢?
不醒来,不过是配合表演罢了。
“那你怎么醒了?”徐小受敛住了笑容。
“你失去了方向,我便过来了。”
八尊谙一把坐下,手拍了拍地面,示意徐小受也坐下。
待得后者迟疑一阵重归落座之时,他才竖起两根手指,“再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师父。”
“半个?”
徐小受惊异。
八尊谙没有回话,只不过竖起来的两根手指上方,氤出了淡淡的剑念,徐小受便完全明白了。
敢情,彼时在灵藏阁的十段剑指残本变成了原本,真是这么来的?
“桑老二把你留下了,我便有义务把你拾起来,再不济,也不能让你浑浑噩噩下去。”
八尊谙仰面望着星空,似乎觉得这样有些膈脖子,索性躺下,道:
“一时的宁静,仅仅也只是一时。”
“你现在所看到的,不过是暴风雨过后的些许安宁。”
“更大的海浪在后方酝酿着,一旦松懈,等到海浪再度席卷过来之时,便真迟了。”
徐小受无言,他何尝不知?
但这种节奏,说实话,对自己而言太快了。
来到这个世界才多久,被各方一步步推着往前走,强迫着成长。
徐小受感觉才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已经走完了估摸着大部分人一生所领略不到的精彩和刺激。
“有点累……”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累,不很正常么?”
“安逸,永远都只属于尸体。”
八尊谙对他的回话不置可否,自顾自道:“桑老二被带去了桂折圣山,但只要我还没死,他们必不敢杀人。”
“可即便不杀,该有的折磨,估摸着也少不了。”
“你要是没方向,可以试着往桂折圣山走一走。”
徐小受失笑。
他才先天,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