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头顶百会,内入三寸。”朱北辰也不敢相信,这样长的一根银针,扎入人体三寸是什么样的一种概念,但阴符经所载即使如此,不会有错。他将最后一根针交至七间手中。
屋外传来人声,进而是两方的喧哗,有物件被击碎的响动,惊扰着正在行针的七间。
“我看你们谁敢近前,我就一刀劈了他!”韩清欣冰冷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此刻嘎布的家人闯入一群布依族民,为首的是两个上了年纪的妇女,阴森森的气息自两人身上溢出,整间屋子都恍如骤降了十多度。生杀之气凝重。
嘎布的族人围着韩清欣和三千,嘎布的妻子在向族人们解释着。他们的脸色表明了他们此时的态度,嘎布的族人对这几个外来的陌生人不予信任。
为首的两个女人是族中的蛊师,她们深知万蛇噬心蛊的阴毒,她们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却都依然束手无策。如果不是黑水河的蛊术师亲自出手,怕是没人能解开这剂阴毒的蛊术,而朱北辰这般年轻,况且也非黑苗族人,更不可能博得他们的信任。
布依族的青年们团团围住房子,欲冲入里屋,被韩清欣活活挡死在门口。她娴熟的刀法运用,手腕着力,挥刀灵活,一举凌空刀式劈下,结实的竹制桌子声势骇人地就地裂开两半,立时便镇住了这群狂躁的青年。.
嘎布的族人们眼带畏惧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尤为不解她怎么会这么凶狠。
布依族人历来以传统的农业种植为生,所用利刃不外乎是跟苗族一般的弯刀,但他们的弯刀刀长却短小了许多,握在手中也更为轻便。
韩清欣手持的是三千从黑水河带出的黑苗特制的滚月刀,刀身长达三尺,最弯处达六十度,刀刃纤薄,凌厉的金属光泽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握着这柄弯刀的女人,刀身与身体的比例契合极不协调,但这群布依族人没人会轻视这个女人的存在,她的目光是如此的凶锐,像极了苍鹰的冷漠。他们听不懂这个女人在说着什么,却能感受到来自她身畔的那份杀意,若再往前冲,身子恐怕会立时被劈成两半,跟方才的竹桌那般。
啊!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内屋中传出。七间终于落下了最后一针。
每个时辰节点的环境微差是不同的,嘎布等不起,也耽误不起。
寒光灿灿的银针挑开屡屡发丝,破开头表皮层,准确地落在头顶正中的百会穴内。早已意识迷离的嘎布忽感一道热气自百会而起,连绵不绝如喷发的火焰,继而又如炽热的温泉水,涓涓细流沿着周身的脉络血管冲刷着躯壳,遍及四肢五脏。
浅藏在皮下,深入脏腑的幼蛇似碰到了可怖的东西,纷纷剧烈蠕动,死亡的气息渐渐向嘎布体内的蛊蛇弥漫着。覆盖在表层的薄冰已被突起的温度烤化,万蛇的蠕动冲撞引发的肢体抽搐折磨着嘎布。
随着之前的一声惨叫过后,他再未发出半点呻吟,他在强忍着,手臂上青筋暴气,他在竭尽全力压制着周身的痛感。
外间的布依族人惊闻族长的这一声惨叫,也都按耐不住,纵是眼前这女人霸道强势的劲头犹在,也阻止不了他们的举动,众人纷涌上前,举刀劈向韩清欣,欲冲入屋内。
一抹弯刀如满月,披荆斩棘若等闲!
韩清欣的手腕间飞快地旋转打转,握在手中的弯刀受力下,以手腕为轴心,劈出了一轮满月,刀势迅捷而力沉,近前的布依族人手中的兵刃皆被弯刀劈断。
手中无利刃的三千操起一把小竹凳也作势欲朝布依族的青年丢过去。
哐啷一声!内屋的门从离间被人拉开。
朱北辰蹬了众人一眼,一地的断裂的兵刃铺在屋内的地板中,他转而看向韩清欣,“打够了?”他的表情严肃如巍峨山岳。
嘎布嫂捂着嘴流着泪先行从门边窜入里屋。三千询问着情况,朱北辰按住他的手,表示没事,一切都是进行中。
两位一身阴气的布依族领头妇女跟进里屋,韩清欣依旧吃刀立在门口,如一尊杀神凶光四溅地挡着来势汹涌的布依族青年,三千的小竹凳还紧拾在手中不肯放下。
如遇雄黄的幼蛇,暴动的肆虐持续了整整十分钟,此刻的嘎布被折磨得形如枯槁,面色憔悴。
“蛇被烧死得差不多了。”七间无奈地讪笑,笑意复杂,汗渍透着他的衣襟。他轻拍着朱北辰的臂膀,意带赞许。
余下的治疗看似也更为简易,不再那般凶险。需要用利刃划开四肢的皮层,取出皮下已破壳而出的幼蛇,但画面确实血腥的。
在朱北辰的示意下,两位布依族的女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接过朱北辰递来的经过消毒的小刀,床上的嘎布微弱的喘着气,屋内的空气中布满血腥。
嘎布的皮肤被一层一层的割裂,血水沿着破开的四肢淌落床间,滴落地面。朱北辰对这个布依族汉子是敬畏的,撕破皮囊的痛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何况是一言不发,一声不吭。
看似藏匿在表层的幼蛇其实躲得更深,皮下的组织一直割至两寸厚处,方才可见那作祟的蛇影。幼蛇的身体白皙得如同初生婴儿的肌肤,细化柔嫩,未死透的蛊蛇尤在蠕动。
两位妇人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将小蛇钳出皮肉,带起一条条血淋淋的身子,屋内的血腥味愈加浓烈。
朱北辰终于忍不住了,窜出门外就是一阵呕吐,胃液裹随着消化残余的食物一齐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