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伽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怀里抱着一个牛皮的囊,里面灌满了热水,抱在怀里暖暖的。
真是懒得动都不想动。
至于昨晚高伯逸从王琳那里回来以后她又一次投怀送抱这种事情,独孤伽罗已经懒得去想了。
不自觉就那样聊事情,想来以后也会一次次发生,怎么抗拒也是无用,不如随它去吧。
她偷偷看着高伯逸背对着自己,似乎在写信,脸颊染起一丝红晕。
她觉得高伯逸的背影还挺好看的,给人一种认真率直的爽朗福
“我以后都会住这里么?”
独孤伽罗忍不住问道。
“是啊,南阳并不安全,我想应该没有比襄阳更坚固的城池了。
在这里,你可以好好教导两个孩子。等他们大一点,我会让高熲来这里公干,顺便教授两个孩子读书识字。”
“这确实是我想要的,你费心了。
其实……如果你等我被杨坚休掉以后再下手,或许我们的结局会好得多。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独孤伽罗幽幽一叹。
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真的很让人遗憾惆怅。
如果又做了错的事情,那么局面就会更加无法收拾。
她和高伯逸就是不知不觉把局面弄成了最坏。
“抱歉,时间倒流,我还是会去做。现在什么也于事无补,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高伯逸转过身,歉意的拉着独孤伽罗的手道。
“就这样吧,现在已经很好了,你是要走了么?”
不得不,女人有时候第六感异常的敏锐。
“对,今就走。”
“不回来了么?”
“对,要去拼命了。如果不拼命,段韶特别喜欢仇家的妻女,不排除他收你入房的可能,很大年纪了哟,可比你家年轻的阿郎老多了。”
高伯逸开着玩笑,却是见独孤伽罗沉默不语。
“怎么了?”
“只是觉得……我对你太差了,以后要不要对你好点呢?”
“随便了,外面冷,继续睡吧,养身体。我写完这封信就去找王琳,不回来了。”
听到这话,独孤伽罗忽然感觉心里空空的,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声叹息。
她眼睁睁的看着高伯逸写完信离去,早已泪流满面。
……
“三方同盟,共同进退么?”
王琳看了看高伯逸写的一个所谓的“倡议书”,好像有些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他压低声音问道:“这支周军,是不是不打算返回长安了?”
王琳已然猜到,高伯逸并不是想利用北周,从北齐身上咬下一块肉。
而是他想让独孤信成为北周在南阳的藩镇,把北周的一个柱国,变成跟自己一样名义上从属于宇文邕,实际上根本不鸟对方的势力。
而一旦北周兴兵讨伐,独孤信则会立刻易帜,然后公然成为北齐的藩镇。
这个游戏要玩下去,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先决条件,那便是紧挨着的三家,必须要抱团取暖。
一家有难,其他各方都要全力支援。
如此才能高枕无忧。
高伯逸入北齐进入中枢,恢复从前的爵位和权力以后,这三家就能得到北齐方面的庇护了。
而高洋也很难再兴兵去攻打他们。因为高伯逸作为他们三家在北齐的“话事人”,总会做出对他们有利的决策。
虽然这样会让高伯逸和高洋撕破脸,但是反过来想想,就算高伯逸还是跪下高喊万岁,难道高洋就不会清算他么?
鲜卑与汉饶矛盾,始终都是齐国不可忽略的重要矛盾。高洋在尚且能调和,高洋若是不在了以后呢,那该如何?
试想高伯逸人中龙凤,怎么可能把自身安危交托于皇帝手上!
秦孝公死后,商鞅被车裂,这就是鲜活的例子。
不是他高伯逸想做权臣叛臣,而是世道如此。
王琳在这一式三份的倡议书上分别盖上了自己的印信和指纹,沉声问道:“贤弟,一张纸就能约束人心么?”
“并不能,但我只是把从前没有捅破的窗户纸捅破罢了。很多事情都是明摆着的。
独孤信在周国也要被宇文邕清算,大家一样的处境,没什么不可以。
莫非段韶二十万大军来了,你们还各自为战,不统一协调么?”
王琳沉默不语,可以高伯逸算是到了要害上。
段韶的晋阳禁军,那些以鲜卑人为主的大军,不是专门来收拾一个的北义阳郡的,不是来收拾窦毅的,至少不全是。
相信侯瑱那里也一定收到了北齐的“劝降信”,他会怎么抉择呢?
“贤弟,逼退段韶,你有几分把握?”
“一分也没有,段韶不会湍。”
高伯逸淡然道。然而他看到王琳面色有些发白,又继续补充道:“他们只会被周军全歼于南阳。”
老弟,你这是要吓死哥哥啊!
王琳不是傻子,只要段韶这支主力军被全歼,六镇鲜卑的老兵必然被打断脊梁。
到时候齐国需要有个能镇的住场子的人,除了他高伯逸外还能有谁!
哪怕高洋知道其中有猫腻,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贤弟速去吧!”王琳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显然,高伯逸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这话。
到时候王琳想不出兵就摘取胜利果实,呵呵,大家熟归熟,亲兄弟明算账呐。
看来安逸了这么久,是时候出来活动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