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芨可以忍受一切,却唯独忍受不了背叛。/p
尤其是她身边,她曾经以为最亲最爱堪比亲人的人。/p
年芨想不出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接受摆在她面前、血淋淋的事实。/p
从前就有人告诉过她,不要试图去挖掘真相,如果真的想去,那就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p
也许真的是自己涉事太少,于是才会天真的以为这世间事向来非黑即白。/p
后来有一天她从深深的梦魇中挣扎着醒来,抬起头就看到了笼罩在自己头顶的那一片巨大的阴影,光影在其中纵横交错,反复变幻,最终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笑容。/p
那笑容逐渐加深,露出红口白牙,牙齿的缝隙间隐隐渗出血丝,笑得猖狂又放肆。/p
这个笑容,我们姑且把它称为:人性。/p
无法接受,那就只能逃避。/p
原本以为只要逃开了,自己催眠自己,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生活着,就可以忘了曾经的一切。/p
原本以为只要多说几次“我真的忘了”就可以对所有人瞒天过海。/p
殊不知,没有人是她心里的蛔虫,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知道她内心所想。/p
除了她自己,再也没有人可以将她的心肺剖开,探寻其中奥秘。/p
所以,既然今天要这样,当初为什么又要那样?/p
………/p
冷静、冷静、冷静………/p
年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停颤抖的肩膀,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现在一定要冷静,现在的他们早就已经成了陌路人,没必要对他好言相对。/p
“请你出去,先生,半夜擅自进入女孩子的家里,可是违法的事情。”/p
深夜里,年芨面无表情的轻轻抬起手,指向了门的方向,声音坚硬冰冷,没有任何感情。/p
不等他回应,下一刻,年芨已经走到了灯的开关处,“啪嗒”一声打开了电灯,暖黄柔和的灯光瞬间充斥了整间屋子,光线将他的一张脸照得微微泛黄,但眉眼、面容、甚至肤色都分明与她记忆中的相差无几,好像只要一眨眼,两人就还是从前的样子。/p
但是谁心里也都清楚的明白,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再怎么像从前,也都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p
年芨抿着唇,面色凝重的盯着他上下打量,眼神时不时扫过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p
他微低下头,不做声。/p
“你如果再不出去,我不介意送你去警察局坐坐。”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继续开口,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作势要打电话。/p
他这才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往年芨的方向轻轻走近了两步:“小………”/p
还没等说完就已经被她冷声打断:“别这样叫我,不熟。”/p
年芨知悉了他的动作,立刻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两步,无形之中与他拉开了距离,疏离之意不言而喻。/p
她手里紧紧捏着手机,指尖泛白,用力之大恨不得把手机当成他一样放在掌心里生生捏碎,远远的和他拉开距离,明明刚才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这会儿又已经带上了一身的冷漠冰凉气息,一双眼睛不停在他身上来回探寻着,似乎要将他的身体烧出两个洞来。/p
他原本还想继续向前的脚步就这样顿时止住,狭小的房间里,因为他的身高逼迫,年芨忽然莫名有种压迫感,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了。/p
“玩够了,就早点回去吧,毕竟……”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斟酌着自己怎样用词才不会引起年芨的反感,然后才接着轻声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应该学会自我承担。”/p
年芨注视着他的瞳孔,凉凉开口:“你现在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跟我说这些话?”/p
他脸上的表情一僵,嘴唇翕动,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回答。/p
她将他所有的表情以及情绪尽收眼底,轻“呵”一声,继续语气不变的说:“既然刀子捅都捅了,何必还要再来找我,给我递上绷带和消炎水,问我疼不疼呢?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真的可以容忍你那些令人做呕的行为吗?”/p
“你了解我的吧,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什么最痛恨什么吧?任何人都可以,但为什么偏偏是最了解我的你?”/p
年芨将一只手紧握成拳轻轻敲在自己的胸口上,高扬起头,掷地有声:“你看看这儿,你好好看看,你有没有看到血肉模糊的那个是我的心?你怎么好意思现在过来在这儿跟我惺惺作态?为什么?是觉得我性格好?还是说你已经自大到觉得任何人都要听你的指令了?”/p
她的这些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把无形的尖刀,深深刺入他的心脏,旁人看不见伤口,因为外在的所有伤疤都可以愈合,但是内心的创伤,却在这世间都无药可医。/p
她问的每一个问题,都让他高大的身躯下意识颤抖了几下,他紧紧咬住后槽牙,一张脸死命崩住,脖子上几乎已经是一片青筋暴起,却还是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p
年芨看着他的神情动作,原本心里还一直隐隐抱着的期待也在这时瞬间烟消云散。/p
多可惜啊,她刚才有一瞬间,居然会以为,他能跟自己解释清楚一切,而她甚至还可笑的觉得自己竟然会原谅他?/p
年芨啊年芨,你是不是真的在这个人人都善变的世间呆得太久了,以至于你都忘了你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