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菊把不太值钱的小门市卖出去,又甩卖掉面馆里的一切用具,勉强凑够了火化和墓地费用。
刚下葬的一周,她每天都会去祭拜,一般是白天去,恰好有一天白天去市里找工作耽误了,回到邱阳县就已是黄昏,她赶到墓地的时候天都黑了。
县城公墓的地本来就不大,李小菊走了几天都走熟悉了,轻车熟路朝着爸妈的墓地走,还没靠近,就听到前方有个青年低声求饶。
“他说是他喝多了酒,当时又天黑路滑,他不是有心撞他们的三轮。还说他每天都做噩梦,肯定是他们不想放过他,所以来烧点纸祭拜一下,想请他们入土为安。”
李小菊红着双眼,语气愤愤,泪光隐隐,委屈又愤怒。
林止风早在听到孙耀民的名字时,就决定要让他伏法。
没道理“不小心”撞死了人就能逃过制裁,不管有心还是无意,毁掉了一个家庭,害死了两条性命,就该付出代价。
“小菊,你看到他的长相了吗?你是怎么知道他叫孙耀民?”林止风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原主一家是两年多前搬来首都,李记面馆歇业是在这之前,也就是三年前。
三年前,孙耀民应该刚满22岁,这个年纪,确实有醉酒骑车、肇事逃逸的可能性。
李小菊拿出一个旧手机,翻出里面的一段视频,是她偷偷跟在祭拜者身后录下来的。
视频里的背影不太清晰,由于是深夜,青年在祭拜后走得飞快,她要捂着嘴小跑才能跟上。
“他心里有鬼,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只管往前跑,走到亮处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
李小菊的视频停在青年走入路灯中,他稍微回了一下头,露出了年轻焦虑的侧脸。
“我记住他的脸,就开始在县城的大排档、酒吧、餐馆等地方打零工,邱阳县只有那么大,我相信我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李小菊就这样晃悠了半个月,终于在一天晚上找到了他。
“他当时和两个男的,三个女的坐在一起烧烤摊喝酒,我找了个背对他的位置坐下,能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同伴就叫他‘孙哥’或是‘耀民’。”
当时的烧烤摊没什么人,孙耀民又喝得有点多,小声对同伴吹嘘撞死人还能一身轻松的事。
年轻的同伴笑得满脸通红,打着酒嗝说他运气真好,买彩票肯定都能中几千万。
“我听到他说这事不能怪他,怪只怪我爸妈大清早不睡觉,跑出来运什么货,穷人穷命,迟早都是个死。”
李小菊转述这句话的时候,恨得牙齿打颤,双手紧紧捏成拳头抖动不停,完全沉浸在了当时的情绪中。
林止风看到她即将陷入到过去的记忆中,赶紧在系统商店取出一张宁神符,用神魂牵引住,从桌子下面贴到了她的脚上。
灵符很快生效,李小菊的内心深处钻出一股力量,像一颗种子破土而出,带着安定人心和给人勇气的强大力量,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和灵魂中。
李小菊不再感到不安和愤怒,那些无能为力的痛苦,还有想要不顾一切跟肇事者同归于尽的冲动,全都在此刻平息下来。
她感觉到双手被人紧握,一双干燥温暖又柔软的手,把她的拳头包裹再掌心里,如同化开冰雪那样,化开了她的痛苦。
“平静点了吗?”林止风感觉到她拳头打开,把手缓缓抽回,不再用神魂力量辅助她安稳。
李小菊感激地点点头,眼泪夺眶而出,但并不是因为难过,而是一种轻松感让她充满新的希望。“谢谢牛阿姨,我好多了。”
林止风确定她思绪和心境都恢复正常,这才缓缓开了口。“我会跟你一起找出证据,让孙耀民付出代价,包庇他的人,一个都不会跑掉。”
李小菊震惊地看着她,没想到偶然遇到的好心阿姨,居然会好心到这样的地步。尽管感动不已,她还是断然拒绝了。
“不行,我不能无缘无故接受您这么大的帮助!”
“孙耀民是我丈夫的私生子,这不算帮你,我们算是合作关系。”
林止风打算跟她说清楚,否则以李小菊的性格不可能接受。这孩子看上去怯生生的,柔软善良,实际上心里有股韧劲,也很有自己的主意。
听到林止风娓娓道来的一切,李小菊忍不住叹息,也忍不住为她感到不公平。
可她转念一想,命运本来就不公平,所有人都是在不公平中求平衡,让自己活得开心快乐一些。
“牛阿姨,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抽空回一趟老家,找到孙耀民,把他揪送进治安局。”
林止风说得轻轻松松,在李小菊听来就有些太简单了。
“这......我们没有证据啊,而且他看上去就很强壮,我们应该打不过他。”李小菊一本正经计算着她们的力气,左思右想还是认为没法制住孙耀民。
“放心,我有办法让他认罪,并供出所有包庇他罪行的人。”送走孙耀民是最简单的事,林止风半点不担心过程,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早上审问孙国勇的时候,他曾说过孙宝珠要求他把所有遗产留给蓓蓓,包括孙耀民母子住的那套房。
林止风当时还觉得孙宝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房子是孙耀民的名字,不会包含在遗嘱里,除非孙耀民和秦云香都死了,才会顺位移回孙国勇头上。
“原来如此......”
林止风现在明白了,孙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