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顿了顿,对老阎说:“老师,您先回去吧。”
老阎看了眼那个年纪比陆则大不到哪里去的青年,再瞅了瞅对方的小胳膊小腿,一下子判断出对方肯定不是陆则的对手。
老阎没说什么,点点头走了。
陆则站在原地,看向那个年约二十二三岁的青年。
他认识这青年。
这是他血缘上的舅舅的儿子、他母亲徐淑珍的外甥,叫徐明辉。
徐明辉从路灯下走向陆则,脸上挂着居高临下的表情,一脸轻蔑地打量着他。
陆则也打量了徐明观评价:“脚步虚浮,眼圈浮肿,目光无神,再纵情声色下去你身体可能要垮了。”
徐明辉目光一下子变得阴鸷起来。
他一直讨厌陆则,小时候是因为陆则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哪怕姑姑和陆则他爸离婚了,这家伙依然阴魂不散,总是能以各种方式碾压他。
到近几年,他对陆则的厌恶就更深了。
没别的原因,只因为他的未婚妻特别喜欢陆则。
为此他未婚妻不仅对他百般挑剔,还整天说他这里不如陆则那里也不如陆则——
别的都能忍,这个真的不能忍!
虽然他也没多喜欢这个未婚妻,可不喜欢也不代表他喜欢头上绿油油!
徐明辉冷哼:“你这时候来首都,是想去爷爷的寿宴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我们徐家半步。没有你们父子俩,姑姑会比现在幸福一百倍!”
听青年提到徐淑珍,陆则神色淡淡,脑海里却回想起许多年前那个秋天。
父母要离婚,按照父母的经济情况和父亲工作的特殊性,他本来应该跟着母亲。
但徐家人找了上门。
世道对女人不公平,带着孩子的男人再娶容易,带着孩子的女人再嫁太难,很难找到好的再婚对象,所以徐家那边不希望他成为母亲的拖累。
那时陆则年纪虽然小,却也感受得到徐家人对他的不喜和不欢迎。
他也希望母亲能真正幸福快乐。
所以他跟了父亲,一直和父亲辗转各地。
他到过沙漠,到过大海,到过丛林。
他在人潮熙攘的城市停留过,也在许多人迹罕至的地方停留过。
他没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能在过去十几年间见识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面貌、结识各种各样的师长与朋友,对他而言是一种非常难得且非常难忘的经历。
并非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幸运。
得知母亲再婚,嫁给一个门当户对、对她很好的男人,陆则替她高兴。
只是徐家的话,他没想过再攀这门亲戚。
陆则淡淡地说:“我跟着老师来跟个项目。”他看了青年一眼,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你爷爷什么时候过生日。”
他记性虽然不错,但也不会特意去记不相关的人的生日。
徐家不喜欢他父亲、不喜欢他,觉得母亲和父亲的婚姻是错误,他的出生也是错误,那他也没必要上赶着往他们那边凑。
想了想,陆则非常礼貌地补了一句:“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天,但还是祝他老人家身体康健。”
徐明辉感觉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他瞪了陆则一眼,恨恨地走到停在路边的豪车边上打开车门上车,紧接着又重重地带上车门,狠踩油门呼啸而去。
要是陆则巴巴地贴上来,他肯定瞧不起陆则;可陆则一副没把他们徐家当回事的态度,他又觉得浑身不得劲。
陆则凭什么啊?
就因为他比旁人聪明一点,就不把他们徐家看在眼里了吗?
聪明有什么用?
那么多名校毕业生、海归留学生,还不是上赶着来给徐氏打工!
徐明辉越想越气,上立交桥后拐了个弯,转往老宅那边。
徐老爷子寿辰将近,老宅倒是挺热闹,陆续有人回来给徐老爷子庆生。
徐明辉把车开进车库,径直去寻徐老爷子。
入夜了,徐老爷子正闲坐着逗鸟。
见徐明辉气咻咻地找过来,徐老爷子不由问:“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徐明辉说:“爷爷,你猜我今天见着了谁?”
徐老爷子懒得猜。
徐老爷子不配合,徐明辉只能自己揭开谜底:“我见着了陆则!”他添油加醋地告陆则黑状,“那家伙来都来了,竟没想过来给您贺寿,甚至都不知道您的寿辰什么时候!”
徐老爷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平静地问:“那又怎么样?”
徐明辉语塞。
徐老爷子说:“你有这闲功夫,明天一早去探望一下你褚爷爷,哄着他早点让你把盈盈娶回来。”
提到未婚妻褚盈盈,徐明辉一下子蔫了。
要不是有两家的交情在,他还真追不着褚盈盈这样的未婚妻。
他怀疑要不是褚老爷子病重,褚盈盈可能已经找上门把这桩婚约给解除了,压根不会给他半个眼神。
徐老爷子看到徐明辉那如丧考妣的模样就来气。
他这些个孙子里没几个是争气的,但凡他们有点出息,他哪会在意他们联不联姻?
至于陆则这个外孙,虽然有点可惜,但当年放弃了就是放弃了,没有反悔的余地。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
再说了,陆则选了学医,顶了天也不过是个厉害点的医生,未来一眼就能看到头,值得在意吗?
徐老爷子从来不是爱后悔的人。
他打发走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