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这位老友本意是想叙叙旧,江老却拒绝了。
认识一位损友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回到几十年前掐死过去的自己,可要是让江老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损友聊天儿,江老做不到。
江老至今还记得,他妻子亡故不到一年,这位老友以开解他为由带他去了某处会所,说要带他松快松快。作为一个有点古板又不打算再沾女色的老中医,江老当时是当场翻了脸,要不是认识了几十年,这朋友他怕是不会再认了。
江老不仅自己不太爱搭理这位老友,还当面让陆则注意点儿,别着了这老东西的道。
江老对自己一世清白差点被玷污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
陆则不知道这一重,不过他一向听老师的话,乖巧安分地提着药箱跟在江老身边去看病人。
江老这位老友姓程,他妻子程太太今年四十出头,保养得宜,瞧着还挺年轻,只是生病后十分憔悴,看上去一脸病容。
感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般人都是自己吃点常备药对付一下就好。
不过正要严重起来,情况就复杂了,因为感冒这说法过于笼统,正要算起来有许多成因,到程太太这种程度必须问清楚病因才下方子。
感冒发展到后期,发烧喉咙痛是常有的事,这会儿程太太就不太说得出话来。
江老已经看过程家家庭医生留下的病历,也没有太多话要问,只上手给程太太诊脉。
只一上手,江老的眉头就轻轻一跳,认真地查看程太太的眼睛和喉舌。
程太太本来是想去医院的,她丈夫非说要请老友过来给她看病,心里免不了有点不信任。哪怕江老是省里有名的老中医,可她一向不信中医那一套,现在再看江老用这种老旧的诊病手段,感觉更没底了。
老程对江老倒是很信任,见江老面色凝重,不由问:“怎么了?很严重吗?”
“你太太是不是去过国外旅游?”江老问。
“是去过没错。”老程说,“你怎么知道的?从我朋友圈看的吧?你真不够意思,每次都光看,从来不给我点赞。”
江老说:“我没看。”他看着程太太脖颈处。
陆则贴心地给老程解释:“程太太颈部皮肤和脸部皮肤不是一个色号,从颈部皮肤晒黑的程度来看,应该刚去过热带地区不久。”
女人对脸总是格外爱护,什么护肤品贵用什么,什么防晒好用什么,曝晒过后还会珍而重之地连敷几天面膜拯救一下。
相比之下,脖子受到的呵护就少多了,不管和脸比还是和身体比都会有色差。
程太太显然对她的脖子不够尽心,直接暴露了她不久前曾经历曝晒的事实。
老程:“……”
程太太:“……”
有些事,看出来了也不要往外说啊!
程太太决定今晚就让人给自己送一批颈膜过来,好好拯救一下自己的脖子。女人四十也是一枝花!
程太太嫁给老程时,老程已经五十了,她才堪堪满二十岁。
这种年龄差,程太太嫁给老程当然不可能是为了爱,只不过当时她家濒临破产,老程能帮一把,又死了原配好些年,缺了老婆,她就嫁给了老程。
因为老程的年纪当她爸爸绰绰有余,很多人都不看好他们,不是觉得老程会继续出去花,就是觉得她会出轨,圈子里的小姐妹也都暗地里嘲讽她。
虽然丈夫不是她理想中的爱人,不过她感激他对她家伸出援手,也感激他给她的优渥生活,一直非常尊重他,绝对不会在外丢他的脸。
为此,程太太是很注重自己这张年轻美丽的脸,她每天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亮相,每个季度都要出国溜达一圈狂发朋友圈晒幸福,让那些暗地里打赌他们什么时候闹离婚的人接连失望了二十年!
程太太不觉得自己会被一场小感冒打倒,所以她现在比较关心陆则说她脖子黑了一个色号。
“还是去医院吧。”江老得出结论,“可能需要住院观察一下。”
老程不乐意了:“这么严重?非要住院?她回来时好好的,这病和她出国没关系吧?”
江老说:“不尽早入院,可能会要命。”
老程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娶了个比他年轻三十来岁的老婆,就是因为经历过一次丧妻之痛,又白发人送黑发人没了个儿子,想着给自己挑个老来伴。
他的选择很简单,年轻点的,漂亮点的,最好宜家宜室,这样的妻子肯定不至于再走在自己前头,自己老了也有个人能来端茶倒水擦擦身。
这种想法可能有点自私,可人哪有不自私的,他早过了为爱结婚的年纪,要是什么都不图,他结婚做什么?精准扶贫吗?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不错,小妻子一直很给他长脸,在外对他千依百顺,他忙碌时自己会打发时间,他有头疼脑热也关心得不得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久,他外头那些莺莺燕燕都散了,也不再对送上门的女人来者不拒(当然,更重要的是可能他渐渐已经力不从心),总之,他们夫妻之间如今很有些相濡以沫的味道。
老程从来没想过,这个年轻的、偶尔活泼得像自己女儿的妻子有可能走在自己前头。哪怕他非常抵触医院,听完江老的话还是在短暂的不信之后发话:“行,去医院。”
江老神色严肃:“通知一下你太太一起出国的旅伴,都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在江老的安排下,老程夫妻俩都去了省院。听江老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