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能解开南北心结之人,恐怕只有面前的南燕了。
毕竟南燕才是南北的监护人,她想挽回女儿,想让女儿走上正途,她就必须从自身查找原因,只有认清她缺在哪儿,才能对症下药。
江天浩沉思片刻,看着南燕说:“你知道‘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这句话吧。”
南燕点头。
“一个原本很柔弱的女人,当她有了孩子以后,出于母爱天性,可以自强应对诸多复杂的困难。如果你有完整的家庭,你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这句话,因为当你疲惫不堪甚至伤痕累累的时候,你可以去依靠你的丈夫,你可以不坚强,可以耍横撒泼,哭闹无礼。你知道,无论你怎么做,你的不幸都有人接盘。可一旦这些成为幻影,你只能靠你自己,甚至要负担起孩子的养育责任的时候,你就必须把这句话当做盔甲,穿到身上,变得刚强起来。母亲这个称谓,现在对你而言,不仅仅是一个角色,更代表着一份责任。可你离婚后,可有把自己放在母亲的位置上,替南北想过?你带着她寄人篱下,却整日自怨自艾,躲避世人的议论和眼光,南北在你的身上看不到希望,因此变得性格古怪,言行偏激,你灰心丧气之余难道从未想过在你身上找一找原因?”
一口气说到这儿,他停下来喘了口气,顺便看看南燕的反应。
她盯着桌上的酒渍,面色苍白,但眼神专注,似是听进去了。
“听你之言,南北除了骄纵之外,其实是个善良心软的孩子。她能几次三番的与你那贪财自私的弟弟弟媳对抗,竭尽全力去维护你,证明她心里有你,还是以你为重的。虽然你动手打了她,可你信不信,她此刻与你一样,肯定也在受那剜心剔骨之痛。你们是母女,本就心连着心,你后悔对她动手,她只怕也在后悔说了那两个字。南燕,你要是不想失去女儿,不想再做后悔的事,就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了。你要振作,不仅要振作,而且还要活得好,活得像个母亲的样儿,只有你做到了,南北才能专注于学业,而困扰你们的问题才会迎刃而解。”
“你是说……”她终于抬眼看着他。
“你的自强,你的优秀,就是送给南北最好的礼物。”江天浩声音不高,但却犹如金石之言,掷地有声。
她抬起头,神色怔然地看着江天浩,“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江天浩的笑容温暖而又明亮,“不试试怎么知道?”
周六,顾锡东正蹲在院子里除草。
“顾叔,顾叔在家吗?”有人叩门。
顾锡东把铲子放下,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
外面站着一个穿着运动衣的中年男人,两人视线一对上,都愣了愣。
是他?
南北的爸爸,那天给南北送饭的叔叔。
“你是……”
“我叫顾锡东,是顾长荣的孙子。也是……你女儿的同学。”顾锡东说。
“原来你就是顾叔的孙子啊,平常总听四哥夸你,说你孝顺,学习好,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我们家北北……她可没你懂事。”似是忆起学校那不愉快的一幕,他的脸色看起来黯淡不少。
顾锡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把南北转班的事情告诉他,他向后退了一步,“您进屋吧,我爷爷去村委会了,待会儿回来。”
陈家齐摆摆手,“不进去了,我是给顾叔送膏药的,这膏药是我一个朋友的父亲特制的,说是对治疗腰腿痛有奇效,你让顾叔贴着试试,管用再跟我说。”
陈家齐把袋子递过去。
顾锡东接住,“谢谢叔叔。”
“别客气,你爷爷平常挺照顾我的,能帮到他,我心里也高兴。哦,对了,我现在是四哥家的租客,也算是你们家的邻居,以后有什么事跟叔叔说,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多少能帮衬些。”陈家齐拍拍顾锡东的肩膀,“我姓陈,顾叔那儿有我手机号。”
“谢谢陈叔叔。”顾锡东说。
“不要客气。”陈家齐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转头说:“东东,我……住在这里的事,不要告诉我女儿。”
陈家齐漆黑的眼里似藏着万般秘密,他恳求地看着他,在等待他一句肯定的回答。
他没有犹豫,点头说好。
陈家齐松了口气,心想顾叔这个长相俊秀的孙子还真是沉稳,如果换成别人,只怕早就追问他搬到城中村的原由了。
他到坡下的小卖部买了袋米醋,午饭准备用对碗面凑合,刚回到顾老四院门口,他的手机响了。
“英子,啥事?是不是咱爸他……”只要是家英的电话,他下意识就联想到老父亲身上。
“咱爸没事,是我有事。哥,你到我家来一趟,我有事找你。”陈家英说。
“啥事啊,电话里不能说吗?”
“不能!你赶紧来啊,有要紧事找你!”家英说完就挂了电话。
陈家齐只好把醋放回屋,出门直奔公安小区。
英子当年因为开办舞蹈中心的事和陈胜利闹掰后,就在市里的公安小区贷款买了套八十多平米的二手房。当时这套房子首付是60万,英子手头只有30万,他就瞒着父亲把剩下的30万给凑上了。
公安小区是单位社区,不仅环境优美,而且安全系数高,美中不足的是楼梯房,五层和六层的住户每天上下楼就很辛苦。
英子家住在五楼,陈家齐走着上来,在门口扶着墙喘了几口气,才按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