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对五竹来说很简单,尤其是并无宗师守护的林相府。
“不,”范闲摇头,其言道:“他们都是婉儿的亲人。师傅,我知道他们该杀,可如果我杀了他们,以后我又如何面对婉儿,难道我要将婉儿也杀了?”
“将所有人都杀了,那即便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不得不说,范闲的话对叶草有些触动。
于他而言这是一场游戏,世人皆可杀,但于范闲而言,这是个真实世界。往后余生他都要在此度过,如果连枕边人都要杀的话,活着实在太孤独了。
“那你想怎么做?”叶草问道。
“他们想要杀我,不过是舍不得手中权力,那我就让他们滚出京都。”范闲眼中出现火光。
“哦?这似乎比杀了他们更难操作。”叶草倒是想听听,范闲想怎么将林珙与李云睿拉下马。
“叛国之罪。”范闲道出了四个字。
牛栏街刺杀时,范闲认出了那两名女刺客的武功,是那四顾剑剑法,而四顾剑是明面上杀皇后的人,林珙跟四顾剑徒孙搅和在一起,往大了说那就是叛国。
“叛国之罪,该当株连九族。”这是重要的一点,范闲既然不想杀他们,就不能这样让这个罪名做实,可是没有这个实在的罪名,他又搬不倒林珙。
“可皇后并不是四顾剑杀的,而是师傅你杀的。”
范闲这么一说,叶草总算是明白了他打的什么主意。
叛国是大罪,必会交由庆帝来审,而没有人比庆帝更清楚,杀人者不是四顾剑,只是当时政局需要,强行栽赃给四顾剑的,而这件事林若甫作为丞相也是知道的。
林若甫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林氏满门,绝不可能看着庆帝将这项罪名坐实,他会将这件事给捅出去。
庆帝形象届时就会从英武帝王,成为一个欺软怕硬,欺骗世人的昏君。
所以庆帝与林相会退一步,只是暗中将林珙贬谪出京,以达到息事宁人的效果。
至于怎么让皇帝知道这件事,那手段有很多。
可以去京都府击鼓鸣冤,由范闲出面状告林珙,只是如此一来,两家面上不好看,此乃下策。
亦或是将材料直接交给鉴察院,范闲好歹也是提司,只不过陈萍萍态度不明,不到万不得已范闲不会这么做。
二皇子应该是很乐意相助的,只要将桌上一些资料给二皇子,他必然会进宫告御状,因为林珙是太子门下,使把力说不定还能扳倒宰相呢。
如此说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二皇子了?
可是范闲,又不是那种甘于人下的,投于二皇子门下,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而且万一二皇子出卖自己怎么办,自己这么做,就是为了照顾婉儿感受。
“遍洒言纸于京,弄他个满城风雨。”范闲想到了这个办法。
“李云睿呢,你准备怎么对付?”叶草再问,这些资料之中可没关于李云睿的,而且此人做事干净,从不沾手。
“岳母大人?陈萍萍会帮我对付的,只需静观其变即可。”范闲笑道。
“哈哈哈……你回去吧。”叶草满意地笑了,打发范闲与若若带着这些材料回去。
“哦对了,专练霸道与散手吧,资质太差。”叶草最后补充了一句,险些没让范闲栽进河里。
不到二十已是八品,虽算不上天纵奇才,但也是一代翘楚吧,怎么得到“资质差”这等评语。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范闲杂而不专,不然十多年修行,怎么也得九品了。
李云睿既然将手伸进了鉴察院,陈萍萍作为狠辣著称的院长,自然不会放过她。
而且从澹州那一场刺杀可以看出,陈萍萍其实早就知道,鉴察院中出了内奸。
不然也不会及时调离,澹州附近专管刺杀的六处成员,将刺杀一事转给四处滕梓荆,而滕梓荆是影子。
陈萍萍不过是顺水推舟,甚至这次外出,就是有意为之。他在京都那些蛇虫鼠蚁不敢冒头,所以他故意离开,看他们一个一个地爬出来。
当然以上仅仅只是猜测,若想得到验证,还得陈萍萍亲口说。
三日后,京城各处,遍洒有林珙勾结四顾剑徒孙的证据,一时间城中物议沸腾,庆帝不得不插手此事。
就如范闲所说的那样,林府并没有坐实了叛国的罪名,而是将林珙驱逐出京,并由鉴察院八处出面,控制舆论、息事宁人。
两日后,画舫来了两位神秘客人。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蒙着脸,一个敞开脸。
“咯吱,咯吱——”这是轮椅碾过船板的声音。
“小姐的尸首在哪里?”轮椅上,那面白无须的人,毫无情绪波澜地问叶草,似乎只是出于好奇发问。
可叶草知道,他的内心已掀起滔天巨浪,虽然竭力控制呼吸,但休想逃过叶草这位大宗师的耳朵。
“你谁啊?”叶草蔑视地看着他。
他当然知道他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陈萍萍,陈大院长。
但是,你谁啊。
我凭什么告诉你,便是范闲也不知道小叶子所在,你又算哪片叶?
陈萍萍自是听出了叶草的轻蔑,手不由在轮椅的扶手上,紧握了一分。
“怎么,想杀我?即便这轮椅是小叶子为你设计的,可想凭此机关杀我,你还做不到。”叶草对自己的实力极是自信,哪怕他知道,陈萍萍按下轮椅上的机扩,便能发射一击散弹。
“我跟你是一样的,都希望范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