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兵刃扔下,一个一个抱着头过来!”
对于纳降,辽东军是有经验的,几名将官指挥着士兵堵在各条街道的口上,对着包围圈里的叛军喊话,同时严密地监视着对方,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借机突围的情况。
叛军早已停止了相互的厮杀,哱云倒是想鼓动部下突围,但此时哪里还有人愿意听他指挥。在平时,他是参将,对手下有生杀予夺之权。而在现在,他和别人一样,都是等待被处置的罪犯,大家避之不及,怎么可能和他一道去拼命呢?
叛军官兵一个接一个地走向明军,他们照着明军的吩咐,先把手里的兵器扔出去,然后双手抱着头,慢慢地走到明军身边,乖乖地等着对方用绳索把自己捆绑结实,再推到一边去候命。
“一个一个来,不要抢!”
“说你呢,你急什么,会轮到你的!”
“别跑,说不听了是不是!”
“抨!”对于那些不知是耳背还是犯别扭、非要抢着投降的叛军,最好的命令莫过于火枪手的射击了。勘舆营的枪手们站在屋脊上,视野宽阔,整个受降现场可以一目了然。他们端着枪盯着下面的叛军,遇到有不听话的,抬手就是一枪,至于打中哪个部位,就看当事人各自的人品了。
“祖将军,这是逆贼刘东旸的人头。恕罪将无能,本想去取哱拜的人头,无奈与哱拜的手下狭路相逢,未能建功。”
许朝、刘川白、张文学等人托着刘东旸的人头,跪在祖承训的面前,等候着他的发落。
“为什么不将刘东旸生擒过来?你们这么多人,生擒他也不是难事吧?”祖承训令手下收起人头,对许朝等人斥道。
“这个……主要是刘逆拒捕,我等不得不先下手为强。”许朝解释道。
其实,许朝等人的想法并没有这么简单。在当时的情况下,刘东旸已经有投降的意思,只是还来不及说出来而已。许朝等人当然不会允许刘东旸主动投降,杀掉刘东旸,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策略。因为如果刘东旸主动投降,就无法显出许朝等人的功劳,刘川白从叶梦熊那里已经得到了指令,那就是刘东旸是必死的,他们几个则可以通过诛杀刘东旸来脱罪。
“那么,哱拜现在何处?”祖承训问道。
“我等不知。”许朝说道,他眼睛一瞟,正望见了在几名卫兵保护之下的哱云,便用手一指,对祖承训说道:“祖将军且看,那是哱拜的义子哱云,他肯定知道哱拜的下落。”
“把他生擒过来。”祖承训吩咐道。
“这……”许朝迟疑了一下,当即就下了决心,他转过身,拾起一把大刀,吆喝了一声:“兄弟们,随我去擒哱云!”
刘川白、张文学等人也知道这是一个洗白自己的机会,连忙喊着自己的亲兵一起跟上。
哱云站在一个街角,身边只剩下五六名卫兵,见许朝等人杀气腾腾地逼过来,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们要干什么!”
“哱将军,明军的祖将军有事问你,让我们兄弟前来请你过去。”许朝说道。
“你们想献我邀功吗?”哱云问道。
许朝道:“哱将军,莫非你还想顽抗?”
“谁想顽抗了?本将……原本就打算归顺朝廷的。”哱云大言不惭地说道。
“那就走吧,祖将军还在那等你呢。”许朝说道,手里的大刀却还保持着准备进攻的姿势。
“祖将军,本将愿降,本将愿降!”哱云扯着嗓子向祖承训喊道。他实在怕许朝借口他拒捕,把他杀了当礼物,所以赶紧向祖承训声明自己的态度,以期让祖承训来保障他的安全。
“许朝,不要伤他,带他过来。”祖承训当然明白哱云这样喊的目的,他在心里冷笑着,嘴上却还是给许朝下了命令。
许朝等人好生遗憾,但祖承训既然发了话,他们也就不便再动哱云了,只是持刀押送着哱云来到祖承训面前,然后扔掉刀子,跪在一边。
哱云知道自己的安全有保障之后,也扔了刀子,跪下向祖承训连连磕头。祖承训道:“你就是哱云?”
“罪将正是哱云。”哱云答道。
“哱拜让你带兵过来,是什么用意?”祖承训问道。
哱云道:“哱拜让我去包围刘东旸的总兵府,斩杀刘东旸,献他的人头折罪。”
“你可知哱拜现在何处?”祖承训问道。
“我义父……啊,不,哱拜逆贼现在正在府里。”哱云道。
“哱拜府中还有多少人马?”祖承训又问道。
哱云道:“府中尚有三千人,主要都是苍头军。”
“还有三千苍头军?”祖承训心念一动,“你带的这些,都不是哱拜手下的精锐吗?”
“这些都是宁夏卫的军士,不算精锐。”哱云懵懵懂懂地回答道。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一些蹊跷了,刘东旸手下能够调动的兵马也有几千人,哱拜既然想拿刘东旸的人头,为什么会让他带两千算不上太精锐的宁夏卫军士过来,而舍不得动用苍头军呢?
“不好,哱拜这是声东击西!”祖承训却比哱云更早一步想到了问题所在,但是,他现在围着几千叛军,已经分不出人手去围堵哱拜府了。
宁夏城外,几匹战马从城北飞驰来到城南,马上的骑士跳下来,在卫兵的引导下,来到叶梦熊面前,禀报道:“报!哱拜带着三千骑兵,出了北门,强行突围而走了!”
“这个逆贼,果然跑了!”叶梦熊以拳击掌,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