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尔蹙了蹙眉头,一把甩开李复书的手,坐到对面的座位上。她理了理方才挣扎间弄乱的头发和衣服,才冷声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李复书毫不在意赵学尔的冷眼,眼角含笑:“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赵学尔没想到李复书会直接来找她,而且单刀直入,毫不绕弯子。
她想了想,一板一眼地答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殿下不应问我。”
她身为赵同的女儿,虽然向来看不上甩锅这种事情,但与无礼之人不必讲理,用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李复书早有准备:“吴舍人问赵刺史,赵刺史并没有不愿意,只说要与赵夫人商议。”
“但赵夫人早就满天下地找女婿,迫不及待地想把你嫁出去,碰上我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
“所以,定然是你不愿意嫁给我。”
他可是按照规矩,请了媒人去找她父母提亲的,可惜她父母不能做她的主,那他就只好来找她本尊了。
赵学尔的谎言被当面戳破,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没有立刻答话。
拒婚对象直接找上门来的,这还是第一次,何况对方身份不容小觑,她可得好好儿想想该怎么应对。
李复书不在乎赵学尔解不解释,自顾自地道:“在萦州之时董重犯上作乱,若没有赵女公子相助,我只怕是性命堪忧了。”
“这次回了京都,定会在皇上面前为赵女公子请功,请皇上好~好~儿嘉奖赵女公子。”
他故意慢悠悠地说完最后几个字,然后盯着赵学尔的眼睛,观察她的反应。
果然,赵学尔立马开口阻拦:“殿下早就识清了董重的诡计,令狄国公屯兵平州界外,这才平安脱困,又有我什么功劳?”
李复书看着赵学尔的眼睛,没有松懈:“我命狄国公屯兵平州界外,是为了防董重,却没有防备费威。”
“若不是赵女公子预料到康宁公主会派人追杀费苏,并且提醒我及时派人前去营救。一旦费苏身死,他的死讯传到萦州,只怕我是等不到狄国公的大军了。”
“赵女公子救了我的性命,又怎么能说没有功劳呢?”
赵学尔继续推辞:“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即便遇险也会逢凶化吉,我只不过是自作聪明多此一举而已,殿下实在没有必要特特为我请功。”
李复书又道:“即便赵女公子不稀罕这个功劳,难道赵刺史也不想要吗?赵女公子还是回去与赵刺史商议过后再做决定吧。”
赵学尔道:“无功不受禄,想必父亲不会在意的。”
至此,李复书终于确定,他的猜想没有错,他知道赵学尔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了。
李复书哈哈笑道:“赵女公子如此抗拒我为你和赵刺史请功,你在担心什么?”
赵学尔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李复书发现了?
不可能!他们只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而且相处的时间都不长,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
赵学尔在心中安慰自己,强装镇定:“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恕我实在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李复书往后一仰,靠在马车上,神色极为放松。
“南唐立国之初,不但外有六官九卿,后宫之中也设有相应的女官官职,由官员举荐才名在外的女子入宫担任,由皇后统御,掌管后宫掖庭事务和朝廷命妇。”
“女官的官秩与外官相同,品级高的女官甚至可以讨论朝政,向陛下建言献策。”
“只不过后来这套女官制度渐渐没落了,女官逐渐被宫女取代,虽还有官名,实则却是陛下侍婢。”
“但举荐才女入宫的旧俗却被保留了下来,譬如五十年前,先太后就是这样进宫为妃的。”
李复书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赵学尔的眼睛看,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赵学尔此时确实如中雷击,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她看向李复书,目光极为锐利:“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李复书见赵学尔终于不是那副冷冷清清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心中很是得意,笑道:“只不过是想你嫁给我,做我的良娣。”
赵学尔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复书看,却从他那张笑得十分欠揍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出使朔方几个月,好不容易结束行程,不直接回京都,却绕道来了承州。
在承州先是微服私访,后是偷偷摸摸的试探,做了这么多事情,最后却只是让人上门提亲,提亲不成,又用她最害怕的事情来威胁她?
她与李复书在萦州不过相处了短短几天,而且两个人的相处过程也并不怎么融洽,这次在承州也不过才见了几面。
若说李复书爱她爱到不可自拔,竟然不顾太子的身份,纡尊降贵跑到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威胁她嫁给他,她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既然如此,他处心积虑地做这些事情,究竟有什么意图呢?
不过既然对方的底牌已经亮出来了,她自然也不能势弱。
赵学尔放松之前因为心思被对方猜中而紧绷的身姿,恢复了之前那副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担心的模样,不疾不徐地道:
“殿下虽贵为太子,但陛下不是只有殿下一个儿子,想来觊觎殿下这个‘太子’之位的人应该不少。”
“譬如,殿下的姑母,康宁公主。”
“殿下身处权利斗争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