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黄琼虽说没有明说,可其中的意思皇帝是明白了。自己那个二儿子这些年,在郑州横征暴敛,名下积攒了不少的土地。此次景王造反无论真相如何,他名下的财产势必要查抄。那么一大笔土地,在其他宗室眼中可谓是相当大的一块肥肉。
换了别人去,这些土地真的想要发还给百姓,恐怕只能是痴人说梦。别说他们背后站着的人,会不会惦记这些土地。便是从中想要狠狠捞上一笔的,估计也不会在少数。正像是黄琼说的那样,郑州眼下民怨沸腾。
真正的难题,不在战事之上,而在其后的善后之上。而善后的问题,最关键的便是在景王府名下的那些土地上。若是派出去的人,借着这个机会大捞一笔的话,恐怕真的会彻底引起民心向背。到时候,有陈胜、吴广之流登高一呼,恐怕搞不好立即便要出大事。
黄琼府上的那个长史,虽说为人古板了一些。可倒也算是一个硬骨头,在处理这种善后问题上,倒还真需要这种人。至少,这个人不会因为权贵而折腰。不顾郑州百姓的生死,做出横征暴敛的事情来。想到这里,皇帝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黄琼这两个要求来。
见到皇帝点头同意,黄琼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向着皇帝道:“父皇,儿子在求您最后一件事。儿子想从您这里,要一道赦书。随同二哥叛乱的那些人,估计除了少数之外,大部分都是被裹挟进去的普通百姓。”
“这其中,真心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随二哥造反的不足一成。其余的大部分人,甚至都有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在造反。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就算二哥是铁了心要造反,但真的愿意跟他一条路走到黑的不多。”
“就算目不识丁的老百姓,也知道造反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只要赦书一到,搞不好二哥多年来苦心经营的队伍,直接便会瓦解。况且,两位哥哥这些年在封地搞的天怒人怨。裹挟进来的士兵,又有多少真心为他们卖力的?”
“就算两位哥哥,能勉强维持住军心不散,但士气、军心皆无的军队,就算勉强挣扎又能抵抗多久?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大概也就如此。父皇,两位哥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可那些普通的百姓却不该死。儿子也不希望此次杀戮过重,有损您的圣誉。”
实际上,皇帝已经同意授予黄琼临机决断之权,实际上这个参与叛乱之人,那些该赦免,那些不该赦免,权利便已经授予黄琼了。但黄琼却是有些担心,有人会在这件事上借题发挥,指责他收买人心,所以才将这个皮球踢给了皇帝。
其实黄琼内心还有一点,并没有说出口来。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但前后两世皆熟读史书的黄琼担心,老爷子派出的那些将领立功心切,借机杀良冒功。大齐朝文官升官不易,武官升官也一样很难。
内地又不像是边军,大仗未必能捞得到,可小仗基本上是年年都有,立功相对容易的多。而内地的驻军,基本上都没有这个好处。尤其是黄琼听说,四大营很多将领从边军调回来后,已经有些年没有升职过。
难保某些升官心切的将领,好不容易逮到这机会,为了升官乱杀一气。有了这道赦书,虽说也不一定能完全控制住杀良冒功的行为,但却可以大大减少这种事情的发生概率。防范于未然,总比事后亡羊补牢的好。
黄琼后面这几个与之前那三个要求相比,相对不算高要求,皇帝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全部同意了。见到皇帝点头,在皇帝犹豫的时候,黄琼一直悬着的心也就彻底的放了下来。
该谈的谈完了,皇帝没有立即放黄琼走人。而是盯着他良久才道:“朕希望那两个孽子,最终能悬崖勒马。但就像是你说的那样,人心隔肚皮。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一定真的会把朕这个父亲的话听进去。”
“若是真的走到刀兵相见的地步,朕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的承诺。朕能给你的,都已经给你了,希望你也不要让朕失望。你先回去休息,三天之后去孟津骁骑营坐镇。如果事情真的不可挽回,由你统帅骁骑营去郑州平叛。”
听到老爷子总算放人了,黄琼也没有说什么。在黄琼匆匆离去之后,皇帝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对着见到他们父子对话后,一直都没有进来。直到黄琼离开才返回的黄琼母亲道:“冰雪儿,你给朕生了一个好儿子。”
“除了有些方面顾虑太多之外,此子倒是真的有些像是当年的朕。甚至考虑事情周全方面,便是当年的朕也有些比不上。胆大心细,遇事也肯下决心去钻。这些年,朕真的愧对此子、也愧对你。朕看着他,都有些后悔当年的决策是否是对的。”
对于皇帝的称赞,坏中抱着寿阳的母亲,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直到怀中有些困了的寿阳打了一个哈欠,母亲才转过身,将寿阳交给了赶来的京娘抱去休息。
见到寿阳被京娘抱走,皇帝走到母亲的身边,看着那张即熟悉又陌生的脸,轻轻的道:“朕,这些日子真的感觉到有些累了,朕也没有想到现在的朕。一如二十年前一样,真的只有在你这里,心中才能有些平静。”
“朕这些日子里,总是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二十多年前,你与朕第一次相见的时候的情景。那个骑在一匹白马上,飒爽英姿的女骑士。那时候的你,虽然也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