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宏掏出一枚制钱,一张武威钱庄的五十文银票,放在黄琼的面前“因为民间流通的制钱越来越少,使得眼下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交易都越来越依赖武威钱庄的银票。您看,武威钱庄的银票,最小的面额都已经出到五十文。”
“现在市面上超过一贯的交易,已经有六成以上,都在使用武威钱庄的银票代替制钱。王爷,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要不了几十年,这天下的财富将尽为武威钱庄所控制。没有了武威钱庄的银票,商贾无法交易,百姓甚至无法维持日常生活。”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朝廷缺铜上。如果朝廷能够供应充足铜,使得铜价下降。民间那些不良商家,也就不会将制钱融化,铸成铜器以牟取暴利。既然当初的太子私党可以这么做,用来牟取暴利,为何朝廷不能同样照做?”
“更何况这些御用作坊耗资巨大,但每年所出还不如民间一个小作坊多。产出过低不说,同样质地、外观都相同的器物,官办作坊所费竟然是民办的数十倍之多。产出之低下,让人实在不能忍。既然如此,为何不将钧窑也改为民办,减少朝廷负担,也放那些窑工一条生路?”
听罢司马宏的这番话,尽管面上无任何的表情,但黄琼心中依旧不禁的点头。这些所谓的御用、官办作坊,与自己前世的那些国企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的产品,只供皇家使用,并不向市场上销售而已。而这些御用作坊的弊病,也与前世的国企同样没有什么不同。
产品成本高、效率低下,再加上大官大捞、小官小捞,实在没有权的也得搞点顺手牵羊什么的。上层富得流油,下面工人穷的连饭都吃不上。可若是谈到改制,又谈何的容易。那些中间得了利益的人,又岂会轻易的放手?
御用之物的采购、制造,恐怕是这天底下最肥的缺。那个人不要脑袋了,敢于皇帝讲成本?既然不讲成本,那经办之人自然可以上下其手、大捞油水。负责制造的工部、内侍省,负责拨钱的内府监,这利益集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的人。
历朝历代,这些官办作坊无论当初办的初衷是什么,到最后都会成为有权势人眼中的肥肉。否则,那里又会有某个朝代,鸡蛋五两银子一个的事情发生。也不会出现某个朝代,弓弦一拉就断,铠甲一穿便透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黄琼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御用诸作坊以及匠户的这些问题,依先生所言已经是积弊近百年,解决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条陈本王可以代为呈送上去,可究竟如何解决还需要圣断,便是本王也不能多言。”
“老先生,本王也知道,若是将实情说出来,您未必能接受得了。但本王觉得,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依目前朝局来看,此事恐怕非短时间之内能够解决的。不过老先生也莫要心急,饭总归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的。请老先生放心,老先生这番心血本王断然不会让您白费的。”
听到黄琼对司马宏做出的保证,一直在静静的听着黄琼与司马宏之间对话,而始终没有插嘴的苏进。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什么,但看着一旁的司马宏,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着黄琼一拱手道:“王爷,天色已经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否则家里人该担心了。”
闻言,黄琼转过头看了看苏进,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后,略微沉思一下后道:“老先生,今日已经打搅够多了,我们就此告辞了。不过,临别之前,本王还是有句话要说的。老先生身处如此的窘境,还在为国事操劳,实在为我大齐罕见之良臣。”
“此等冬不挡风、夏不遮阳的陋室,实在有些委屈老先生了。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也不过如此。老先生不如随我等一同返回郑州,本王为老先生寻找一处无人打搅的安静之所,也可以让老先生安心下来做这些事。”
“多谢英王殿下的厚爱。这里的确简陋了一些,但这里是老朽的故乡,人老了还是叶落归根为好。老朽虽说不会吟诗做对,但平日里面种菜、养花、养鸡,做一些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事情,倒也别有一番情趣,所以也就不想在搬来搬去。”
“这么一大家子人,去了也只会妄给王爷增加负担。所以王爷的厚爱,老朽也只能辜负了。”对于黄琼的邀请,司马宏摇头拒绝了。很明显,他并不想与黄琼搅的太深。这位英王到郑州之后所作所为,他虽在百里之遥的密州,也不是一无所知。
眼前这位王爷,在郑州两次大开杀戒,将郑州府官员、吏员杀的是人心惶惶。满郑州府的前任官员,几乎不分文武被这位王爷几乎杀绝。尽管他也认为那些人都取死之道,但他骨子里面却依旧认为,不经三司会审便大开杀戒,是违背朝廷律例的。
更何况,一并杀了这么多的人,也实在有伤天和。潜意识里面,他将这位英王当成了奢杀之人。骨子里面更是认为,这位英王也是那种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虽说将一腔心血交给了黄琼,那只不过是他要利用这位英王,与当朝太子之间的矛盾而已。
至于其他的,早在五年前被枷锁上肩押解进京,其后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便被莫名其妙的发配到了陇右,啃了几年的沙子。这几年的经历告诉他,千万别与这些皇子搅合的太深。对这些一个个年纪不大,但却心机深沉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