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们也大可不必如此失意。而且你们也大可放心,就算本王卸下了这个郑州处置使的差事,这郑州的事情本王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记住,本王即便回到了京城,也会一直关注你们的。”
大致安抚了两个人后,黄琼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事情到此,他感觉已经是多说无益。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良久却只说了一句保重。便迈步出了郑州府衙,翻身上马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知府衙门。便再也没有回头,看送出府衙的苏进、简雍二人。
回到了位于景王府的钦差行辕,情绪多少有些低落的黄琼,吩咐众人马上开始收拾行李,打发刘虎去陪老婆、孩子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打开一本折子想要写一道奏折,却半天都没有下笔。
眼看着郑州形势一天天的稳定下来,以郑州的地理优势,只要苦心经营个两三年,元气尽复是早晚的事情。可自己偏偏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被调回京城。尽管上次高无庸来郑州,便已经有了要返京的心理准备。
但依旧很想再留在郑州两年的黄琼,心情要说不低落,那就真的有些怪了。而想起自从进入郑州后,这段时日里所经历的风风雨雨,黄琼心中也不禁生出一阵阵的无力感。此次郑州之行让黄琼,就感觉自己身处一张,编织得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中一样。
想要真正的为民做一些事情,便要想办法搬开周边无数的牵牵绊绊。不仅要面对着明面上的无数刀光剑影,还要花费更多的心思,去应对那些藏在阴暗中的绊脚石。甚至很多时候,还要用良心去做交易。这几个月的郑州善后,让黄琼感觉自己整整老了五岁还多。
就在黄琼心中百感交集的时候,林含烟却带着花朵来到了他的书房。一进门,花朵小小的身子便跪在地上,拼命的给黄琼磕头。见到花朵这个架势,生怕这孩子磕出一个好歹来。黄琼急忙走上前,一把将这孩子抱在怀中。
安抚了一下有些激动的花朵后,黄琼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林含烟。而林含烟看着黄琼的目光,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后道:“刘虎,是不是今儿从外边押回来一个妇人?那个妇人,正是花朵的亲娘。今儿我让人带着花朵去街上扯几尺布,准备给她做几身衣服。”
“却没有想到,出门后不久,就看到了刘虎带人押着一个妇人,从城外赶了回来。花朵回来后,我才知道被抓的那个人就是花朵的亲娘。刚刚我问过刘虎了,那个妇人是这次密州案子的主犯。你已经定下,将那个女人那啥。”
“那个妇人虽说对不起花朵,可毕竟是花朵的亲娘。花朵偷听了我与刘虎的对话,像是疯了一样要来找你。爷,我知道,能让你下决心杀的人都是罪无可赦之人。你能不能看在花朵的面上,给那个女人留下一条命?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花朵的亲娘。”
林含烟的话音刚落下,在黄琼怀中的花朵,睁着一双异常漂亮,可现在却含满泪水的大眼睛看着黄琼,小心翼翼的道:“爹爹,花朵知道她是坏人,也做了很多、很多,对不起乡亲们的坏事。可她不管怎么说,也是花朵的亲娘。”
“花朵,今后一定好好的孝顺娘亲和爹爹。花朵会洗衣服、会放羊,还会和段娘娘认真的练武,将来还可以保护娘亲与爹爹。花朵能不能求爹爹,饶了她一命。别让她生的那个弟弟,与花朵一样成为没有爹娘要的孩子。”
自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后,黄琼一直让这孩子叫他爹爹。尽管林含烟最初因为怕暴露两个人的关系,所以死活不同意。但在同样固执的黄琼坚持之下,最终还是林含烟选择了妥协。所以在单独面对黄琼的时候,花朵还是喊他爹爹。
听着这个可怜的孩子,稚嫩的童言童语。尤其是最后面的那句没有爹娘要的孩子时,黄琼心中像是刀割一样难受。这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在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实在承受了太多、太多,她这个年纪里原本便不应该承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