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决咽了口唾沫,三下五除二地剥开绢封,暴露在眼前的《虚空之卷》,像一部石雕的仿真书,被一股怪力封住了,一页也不能打开。
魂银骓俯低了头颅,圆圆的鼻尖轻蹭《虚空之卷》,硕圆的银瞳里,泛起一丝丝水花……
连决捋着魂银骓背上垂下长长的雪鬃,盯着封页“虚空”二字,黯然地问魂银锥:“魂银骓,你是不是也想起族人了?”
魂银骓极通人性,鼻尖拱了拱连决的鬓角,好像和连决感同身受,双蹄焦躁地踢着泥土。
连决摸着魂银骓的脊背,苦笑道:“魂银骓,我挺羡慕你的,至少你还记得族人,我就算努力地想,也想不起来……”
连决将《虚空之卷》抱在怀里,坐在林荫下冰凉石板上,仰望垂垂星河,听着松竹浪涛,良久,将《虚空之卷》于掌心一闪,融入了大容之宝。
成为圣古正式学生的连决,从明天起,便可以佩带魂银剑上课,夜已过半,连决把魂银骓安置在后院,便独自回内室休息。
见魂银剑直直地悬于青壁,连决伸手摘下拔剑出鞘,银辉一闪,青壁上飞快划过一片淡银色字迹,凑近去看,壁上竟有一首小诗:
连日烽火映苍穹,
决此一别终不逢。
烛炎听剑道无悔,
龙魂任陨一世名!
选寝园时,连决抽中的字条还在身上,连决掏出一看,果然与壁上诗的笔迹如出一辙!
连决斜倚在塌上,胡思乱想着———如果千年前,狼烽苑里真的住过荒神,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思如碎片,在脑海里纷扬,压得连决不知不觉地昏沉睡去,再睁开眼,天已蒙蒙亮了。
连决抄剑出了狼烽苑,见这一路除了在招生比试中打过照面的少年少女,有更多大了几岁的男男女女女,举止间更有股凝练飒爽之气,应该是早几年入学的学生。
“连决,这边!”
连决闻声望去,见雷舜云、安泽奇、明珠和云歌瑶四个,着一袭蓝白交领长袍,齐齐地站在岔路口,看着神清气爽。
云歌瑶竟然亲昵地挽着明珠,根本不是平时形同水火的样子,连决只当明珠灵巧温婉,很难不让人喜欢,一时也没多想,和雷舜云几个边走边聊,一齐向圣古五殿去。
正走着,身后冷不丁响起一声:“连决——”
连决回眸,正对上一个人高马大的胖少年,明显比连决他们大上三四岁,一身横肉把院服撑得鼓囊囊的,潦草卷着的袖口,有四条红道,正是四年学龄的标志。
这高胖少年上下打量着连决几人,也不主动开口,一脸不怀好意,连决漠然地问:“有事?”
“没事儿就不能喊你?”这少年不尴不尬地冷笑,乜着眼衅道:“入学比试的时候,你很扎眼,我是来告诉你一声,你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不过就是这个——”
少年肥肉横生的脸上,挤出一丝狞笑,冲连决比了比小指。
连决不想无事生非,盯了一眼这少年,记住他的样子,便揽过雷舜云几人的肩,淡淡道:“我们走吧。”
“诶——想走?我话还没完!”高胖少年眼冒佞光,伸手去抓连决的肩膀,连决头也不回,罗雀捉蝇一般,一把攥住那少年手指,逆着筋骨狠掰下去,高胖少年顿时咧嘴大叫:“疼!疼!松开!”
连决一下子撒开手,扬眉道:“咱们走!”
高胖少年一边揉着胀痛的关节,畏畏缩缩地找着颜面叫道:“得罪我胖海,你给我等着!诶——这不是皇子吗?皇子您来了!”
一听到“皇子”,连决几人不禁回头,果见那个高高胖胖的少年,恭敬地逢迎着严杰……
云歌瑶“呦”了一声,一对黑瞳在水眸里打转,笑着奚落道:“怪不得一个腔调,这一嘴粪味儿,不愧是严杰大皇子熏出来的!”
严杰身旁跟着两男一女,其一是方青松,另外两个竟是固族的风月行兄妹,有这几人簇拥,严杰更大摇大摆,气焰嚣张地宣道:“连决,你侥幸赢了我,可挡不住我,我在圣古一天,就不会让你过得舒坦!”
严杰一说完,方青松几人便陪衬着发笑,连决一想就知道,一定是严杰花了高价钱,把这些“孙山之后”的名额全买了。
风月行媚眼飞翘,不加掩饰地盯着雷舜云,看来对比试时败给雷舜云仍存芥蒂。
连决淡淡一笑,“随便吧,以前怎么收拾你,以后还怎么收拾你便是。”
云歌瑶忙补了一句,“是呢,严杰,你占过什么便宜啦?”
不待严杰反唇相讥,连决雷舜云几人已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眼看五座合抱的琳宫赫然在前,明珠扬手一指玄医殿,对连决甜甜道:“连决哥哥,你们去格斗殿的话,我就不和你们同路了。”
连决想起被自己打破的尘寰珠,不禁一讷,点头道:“明珠,那放学见!”
明珠如一只金丝云燕,掠进了深广的玄医殿,剩下连决四人并立格斗殿门下。
只见一柄罗刹般的巨制金剑,斜插高耸入云的金顶,仿佛天外来剑!
廊檐下雕龙漆柱一字排开,根根难以合抱,两扇对开的朱漆巨门上,一张幽气扑鼻的金楠匾额高悬,“格斗殿”三大字剑气啸天!
几人迈进去一看,格斗殿里,一片云白光洁,晶珠为灯,蓝玉铺地。
大殿左侧是一列与梁同高的兵器架,端端正正地插放着剑、钩、钺、矛、寒弓、火弩.......
隔着一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