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农闲,他们不用牵挂地里的瓜果,天一亮,20余沙陀儿就跨马进山了,开始搜寻粟特胡儿的踪迹。
木塔山广大,但有水的草场并不多,只要沿着几条溪水搜寻,找到粟特胡并不难。进山第二天,沙陀儿就在远望峪发现了粟特胡儿的营地。
远望峪对面凌云口的山包上,20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聚在一堆,伏在一处高坡棱线之后,瞪着不远处的山间谷地,各个心头发凉。
入娘的,这是来了多少蔚州粟特啊,营帐一簇一簇,光宰牲的、汲水的胡儿就看见2、30个,羊群马群漫山遍野,都吃的膘肥体壮,让沙陀儿一个个怒不可遏。
七哥李德珫目不转睛的盯着山谷,低声说道:“他们有百多人,数十条狗,安敬思一定就在山下,明火执仗的干怕是要吃亏。”
臬捩鸡不满的说道:“你净说丧气话,气势汹汹的来了,还灰头土脸的回去不成?”
康延孝忧心忡忡的说道:“他们的狗太多了,偷袭也不易,这些混蛋,我们得回去召集人手。”
阿噔啜怒道:“不行,咱们在瓜田里如何说来,干他娘!”
建塘看着嗣昭,说道:“你不是能统帅千军万马么?现在该当如何?”
嗣昭一直默不作声的观察山下,见建塘发问,翻过身来靠在斜坡上,看着天上的白云,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臬捩鸡骂道:“入娘的,你就是个呱噪的黑老鸹,老鹰放个屁,你就往狗窝里逃命,丧门星,你的兵法呢?”
嗣昭忽然说道:“等。”
建塘问道:“等什么?”
嗣昭诡异的一笑,说道:“等到天黑。”
何怀福恍然大悟道:“入娘的,天黑了再干他们!”
嗣昭翻过身,指着山下的粟特营说道:“兵法上说,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既然我们不能袭击他们,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最小的邈吉烈忽然笑道:“明白了,就是让他们以为我们能干他们。”
嗣昭笑道:“小屁雀儿倒是机灵,正是如此。我们只要告诉他们,我们来了,在时刻盯着他们,他们就会担心羊马被我们掠走。
我们在暗,他们在明,他们就不敢分散到四周放牧,这里的牧草能撑多久?羊马很快就会掉膘。
他们晚上不敢睡觉,白天四处找我们,我们就在这大山里跟他们捉迷藏,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比他们更熟悉山间的小径、山口和山洞,一到晚上我们就来了。
我们就这么折磨他们,让他们时刻提心吊胆,时刻不得安宁,最终精疲力尽。你们以为,他们能坚持多久?如果是你建塘,你臬捩鸡,你李七哥,你们能坚持多久?”
李德珫笑道:“他们到这里是放牧的,不是抓贼的,这里的草几天就吃光了,总不能看着羊马饿死,只能退走。”
嗣昭大笑道:“招啊!他们的短处,就是他们的牧群,只要他们顾及羊马的膘情,就早晚着了我们的道。”
阿噔啜心有不甘的说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嗣昭大笑道:“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他们要退回蔚州,必经过李峪水,那里有个山包叫沙疙瘩。我们就埋伏在那里,等他们大队羊马通过的时候,我们突然从山上冲下来,杀他一个稀里哗啦!”
健瑭大笑道:“这就是书上的兵法么?妙极!妙极!”
嗣昭神头鬼脸的说道:“兵法只能告诉你道理,怎么干还要你自己去揣摩领悟。我们人太少,冲他们的人必然吃亏,我们冲他们的羊马,把他们的牧群赶到崖下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