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丑的家在番禺城北,离工坊不是很远,他下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回到家中,他看到家中已经点起了烛光,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进了家中,他的三个儿女都迎了上来,叫着“阿父”,他笑着答应,将手中的菜交给了母亲,让母亲去准备饭菜,又对父亲叫了一声“阿父”,父亲微笑着点头道:“阿牛回来了!”
虽然张丑早已经改了名,不过他的父母在家还是习惯的叫他阿牛。
张丑的三个儿女,老大是个男孩,名叫张升,今年十三岁,老二是个女孩子,名叫张娥,今年八岁,老三也是个男孩,名叫张才,今年三岁。
张升和张娥都在南海官学上学,张升已经三年级了,是南海官学的第一批学生,而张娥是二年级。
其实,张娥不能算是老二,在她上面曾经还有一个姐姐,不满一岁就夭折了,而张才出生的时候张丑已经到了南海,如果不是到了南海,说不定他就被遗弃了,那个时候,张家实在交不起这么多人的算赋了。
不一会儿,张丑的妻子张叶氏回来了,她在棉纺织工坊做工,那里离家远一些,所以她回得也比张丑晚一些。
如今张丑在造纸工坊里担任管事,每个月的工钱有四千多钱,经常还会有奖金,而张叶氏每个月的工钱也有两千多钱,同样也有奖金,而张家总共还有一百多亩地,包括张丑造纸成功被授的田,这些田地的出息也不少,所以张家现在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唯一的不足就是,家里现在能种田的人就只有张丑的父母,他们都是年近五旬了,虽然身子还算硬朗,可是这么多田地也照料不过来,他们每年都得花钱请人帮助,原本想要把一部分田地租出去,不过南海郡人少地多,家家都有田地,所以也没人愿意租别人的田地种,自己还种不过来呢。
张丑本来想着干脆把这些田地都卖掉,全家搬到城里去住,买一套好一点的宅子,他们家现在的收入和积蓄买一套宅子也很轻松,这样也能让父母享福,不过父母就是不愿意。
他们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家里没田地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他们觉得,哪怕是农忙时花钱请人帮忙,多租一些农业机械和耕牛,也得把这些田地给守住,传给后世子孙,如果不是张丑强烈反对,他们还打算多买一些田地呢。
张叶氏回来之后,便给婆婆帮忙做起饭来,张丑父子也帮忙打了一下下手,因此,不到半个时辰,一桌饭菜便整治好了,都摆到堂屋里的方桌上,一家人围着方桌坐定,开开心心的吃起饭来。
虽然外面天气很冷,可是堂屋里生着铁炉子,铁炉子里的煤燃烧着,散发出热量,将屋子里烧得暖烘烘的。
今天张丑还特意打了两斤酒,他和父亲对饮了起来,虽然张家现在收入很高,可是这酒也不是经常能喝的,因为张家节俭惯了。
张丑敬了父亲一杯,然后又提起了那个话题道:“阿父,番禺城里的普通住宅区明年春天就要建好了,是楼房,一套房子也就十来万钱,我打算买一套,咱们全家住过去,您看可好?”
张父皱着眉头道:“阿牛,你怎么又提这事了?不是说不搬到城中去住吗?”
张母也说:“是啊,阿牛,这里不是住得好好的吗?若是搬到城中去了,这里的田地怎么办?”
张丑道:“您二老年纪也不小了,种这么多田地吃不消的,干脆还是把田地卖掉,住到城中去,阿升、阿娥上学也近了很多。”
张父摇头道:“我还是不想住到城中去,一户人家怎么能没有田地呢?没有田地就没有根,咱们家把田地都卖掉了,万一以后有什么变故怎么办?”
张丑笑道:“阿父,以后不会有什么变故的,周郡丞对我们都很好,他答应了我们的,每年工钱都会涨,以后家里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过。”
张父道:“可若是周郡丞离开了南海怎么办?”
张父这句话让张丑一下子哑口无言了,是啊,若是周郡丞离开了南海怎么办?
毕竟南海还不是周郡丞的,他只是一个郡丞,若是朝廷将他调离了南海该怎么办?
如果周郡丞不在南海了,张丑不敢想象南海会变成什么样子,若是南海来了一个贪官酷吏又该如何?
良久之后,张丑有一些无力的说:“周郡丞不会离开南海的,之前朱刺史想要带他去雒阳,他都不肯去。”
张父摇头道:“若是朝廷要调他走,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张丑的心情一下子坏了起来,他默默的喝起酒来。
倒是张父看了儿子这样子有一些不忍了,他想了想之后说:“阿牛,要不房子你们还是买,我和你妈就不搬到城里去了,你们五口人搬到城里去住,把阿才留在这里我们帮你带也行,这样就两全了。”
现在买一套房子,对张家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所以张父才会这么说,而且在城里有一套房子,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张丑点头道:“那我明天就去交定金买房子了,上次周郡丞到工坊里来,跟我们说让我们买房子,他说这房子以后一定会涨价,现在不买就买不到了,不过我们暂时还是住在这里吧,您二老住在这里,我们也不放心啊。”
张父张母都知道,张丑是一个孝顺的儿子,若是他让父母住在城外,他们住在城里,那一定会让别人指指点点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反对。
张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