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南海郡的老百姓来说,虽然光和元年并不是一个太平的年景,经历了梁龙和孔芝之乱的南海郡,很多老百姓家里都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失去了自己的财产,可是这个除夕还是过得很热闹的。
老百姓们都把功劳归功于新任郡丞周晔,是周晔及时安定了南海地方,他派人收殓了逝者的尸骨,他派人对受灾的老百姓进行赈济,他派人在南海六县大修水利,为之后的农业生产恢复打下基础,他让那些惯于在灾难时节囤积居奇的商人不敢哄抬物价,而且市面上有着充足的年货供应,让老百姓们得以过一个好年。
因此,周晔虽然只到了南海两个月,可是现在在南海老百姓的心目当中,他的政声早就超越了南海历任郡守。
除夕这天,周晔一家自然也是在自己家里吃年饭。
周晔一家现在只有四口人,他们便围着一张八仙桌,吃起了热气腾腾的炒菜和火锅,这些天以来,周晔发明的这种饮食,早就让宋氏和周屏吃惯了。
由于是家宴,所以周晔并没有让人上高度酒,而是弄了一坛子米酒,用来助兴。
贾璜这段时间都在军营里征兵,只在宋氏和周屏刚到的那一天抽空回来了一趟,然后又匆匆回了军营,今天是除夕,他才回家,不过也只在家住一晚,明天又要回军营去。
他作为军中主将,一定要跟下面的将士们同甘共苦,这样才能得军心,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吃着年饭,喝着米酒,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比起几个月前被郡吏催收算赋时的窘迫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宋氏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怎么自己这个儿子一下子就这么出色了?
不过在母亲的眼里,儿子总是出色的,可能是以前没得到机会吧,这一次得到了机会,他就脱颖而出了。
周屏在南海呆了半个月了,她也重新变得活泼可爱,她不停的用米酒敬着母亲和两位兄长。
吃着喝着,大家还都在说话,在士人家中,可能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不过周家本就是寒门,亲子关系又特别好,所以倒没有这样的规矩。
说着说着,周晔便问起贾璜军营中的事情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贾璜回家的时候少,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问一下了。
贾璜道:“兄长,这一次要征的三千郡兵都已经征满了,不过这其中还有数百山越人,不知兄长觉得妥不妥当?”
“山越人?”周晔陷入了沉思。
南海郡或者说是交州的山越人是很多的,两广地区多山,可以说,这里大部分的面积都是山区,这些山区里,有着许多少数民族在其中生活,不过汉族人很难区分他们的具体民族,他们自己也无法区分自己到底是什么民族,所以汉族人便统称他们为山越人。
这些山越人中,离平原的汉族人聚居地比较近的,跟汉族人的来往也比较多,被称为熟山越,而那些居住在深山里,跟汉族人来往非常少的,就被称为生山越。
熟山越由于跟汉人来往较多,通婚也较多,所以生活习惯比较接近于汉人,跟汉人的关系也比较好,可是生山越就不一样了,他们由于居住在深山里,所以风俗习惯更加原始,跟汉人的关系也不好,还经常出山来对熟山越和汉人进行劫掠,这也是南海郡乃至交州一个重要的问题。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也是周晔不得不面对的一个课题,这个课题在后世很多朝代都无法很好的解决,他能解决吗?
当然,周晔如果真的执政南海甚至交州,他也不想把这个问题留给后人,他希望能够在自己手上解决,而解决的最好办法就是改土归流,把这些山越人真正纳入到地方州郡的户籍,让他们真正成为国家子民。
良久之后,周晔抬头道:“是熟山越吧?”
“对,是熟山越。”贾璜点头道:“他们都是附近山中的猎户,有人到城中来卖猎物的时候,看到军中征兵,便呼朋唤友来应募,他们的耐力都非常好,身手也不错,因此大部分都通过了考核。”
这些山越人中的猎户,天天在山中翻山越岭,猎取那些山中的野兽,有的甚至是熊虎野猪一类的猛兽,如果耐力不好,身手不好的话,又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不过,这样的生活并不一定是所有人都想要的,人人都想要更加安稳一点的生活,或者是有一条向上的通道,而当猎户,是提供不了这些的,因此,当他们看到征兵的公告时,看到当兵有那么优厚的条件,他们又怎么会不动心呢?
“此事并无不妥,只要能够通过考核,可不论出身,山越人同样是我大汉子民,你跟他们说,他们还可以把自己的家人迁到番禺县来,官府可按军属例统一授田。”周晔果断的为这件事情定了性。
贾璜很高兴,他自己在广信县的时候,平时就喜欢打猎捕鱼,他对山越人也没什么歧视,这些山越人的猎户一个个身手都不错,贾璜很喜欢,他就怕周晔会对山越人有什么看法,所以今天才问了一下周晔,结果周晔很爽快的就同意了,他心中的惴惴不安一下子就消除了。
“阿璜,你在军营中每天的功课都做了没有?”周晔又问道。
贾璜的脸色一下子就苦了下来,周晔让他每天都读书识字,还要把他在军营中每天做的事情记录下来,称之为日志,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看到贾璜的脸色,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