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师弟,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少林立寺千年,历经无数风浪。你我早已看破,假若身在江湖,即便修得菩提心,于己而言不在江湖,然于人而言,却仍在江湖。”
“阿弥陀佛...”
院外众人绝大部分皆是全然听不到内中谈话,而仅有不到十数之人能听到只言片语。可是这一声佛号,却让在场众人皆听得仔细,而天外客一方的脸上,则大多十分无奈。
眼见五位首座师弟不再开口,普空方丈却是看了普元禅师一眼,而后朗声道:
“普元师弟,你日前与我所说之事,看来已是应所为,不若今日便说与众人听吧。”
“是。”
罗汉堂首座缓缓起身,而普易则是在方丈的眼神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了原位,只是他明显要坐没坐相一点,倒也没有其余师兄在意。
然而当普元走至厅中,再度开口之时,却也不再像是一名得道老僧,而是一名冷静的军师:
“此番看似只是我少林与天外客之间的冲突,实则却是八方烟雨会嵩山。想必众位师弟虽久不出少林,却也知悉天下事。天外客一脉,已成武林之中不可小觑的势力,然则这股势力尚在成长,可交善,而不可交恶。”
此言一出,普易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却见普元双手虚按,而后接着道:
“五方天外客齐聚嵩山,料想是有人从中引导所致,若以嵩山为局,那对弈之人却不是天外客,而是这幕后之人。
日前山下游历的普离师弟曾飞鸽传书,信中言明炼阳谷最近动作频频,而依照事发路线而看,却似乎直指嵩山。我少林乃清静之地,炼阳谷妖人断不敢只身来此,因而老僧大胆推测,此次恐怕邪道三宗,皆有动作。
因而老僧派遣道元师侄下山,三日前果然传来信报,果然,邪道花间亦于近日派出百余名真传弟子向嵩山进发。”
普元禅师话至此处为之一顿,像是在给众师兄弟反应的时间,而普空方丈此刻已然起身,口中却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邪道三宗沉寂武林已久,如今复出,却不知是否与当年的邪尊令有关...”
“邪尊令..哼,果然与少林有关。”
一句突兀的言语从戒律院首座普易口中说出,然而却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显然是因为他这种言论,早已被众人习惯。可若有旁人在场,却会对他的身份感到好奇,至少可以确定的是,普易原本一定是不是少林弟子,而他的身份定不普通。
“阿弥陀佛..往事已矣,尽付尘埃,普元师弟,你继续吧。”
普空说完此话,又坐回原处,将桌前那只将要燃尽的香重新换了点燃。而普易则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日前嵩山脚下发生了一件骇人之事,天阳镖局的总镖头,连带数十名镖头,尽数横尸于一座府邸之外。而这些人的死状其诡无比,皆是鲜血流尽,肌肤枯萎而死。”
话音落定,普元首座却是将目光投向了普易,而普易闻言之间本就双眼瞳孔收缩,此时见普元看向自己,当即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拍案而起喊了一声:
“不是我!”
一声出口,达摩院外的众弟子却是个个写满了疑惑,而天外客这方,更是在心中瞬间谱写了数种剧情的走向和结局。而下一刻,达摩院中又是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普易师弟,看来多年心结你仍未放下,我们自然说的不会是你,可想必你心中也已有了答案吧。”
普空方丈叹息一声,而随着这声叹息散去,偏厅之中的气氛却十分死寂。如今的局势,正是应了那句八方烟雨会嵩山,而普易此时额头之上已渗出几缕汗水,再也不说什么以杀止杀的话了。
“如今明面之上,是我少林与天外客对弈,可暗中却有邪魔外道伺机而动,何况八宗卷土重来之事,怕是也有有心人在暗中操控。此时此事,虽本不应假手于人,可如今此事,却已不再单单是我少林之事。
因而,我昨日向方丈师兄提及,向江湖同道求援之事。”
“不可!”
普元普善普空三人,从小便是兄弟一般,到了如今的年纪,更是有了几分心意相通,自然不会轻易反驳对方。而此时开口的,正是其余两名首座。
“阿弥陀佛,若我少林此刻向其他门派求援,怕是会..打草惊蛇啊。”
话音方落,普空方丈三人脸上却同时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而随即普空方丈便冲普元点了点头,而后对方笑了笑便接着开口道:
“阿弥陀佛,所以我与师兄商议,药师王菩萨圣诞将至,我们大可借琉璃法会一事,广邀天下同道齐聚嵩山。如此一切便顺理成章,同时亦可邀请山下的天外客一同上山。”
普元这一次并没有把话说的一清二楚,而是留给了众人思考的空间。两息过后,其余两名首座起身间,缓缓开口道:
“阿弥陀佛,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嗯,老衲这便拟书,稍后让弟子送下山去,只是这人选....”
普空方丈再度起身,开口间算是敲定了此事,而话至末尾,却是将目光落在了普元禅师的身上。只过了半息功夫,普元便一展笑颜道:
“需如此短的时间内送达,又值得信任之人,恐怕也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