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郑杭肃进入周静的帐篷后,帐篷的帘布没有关得严密,被找自己公子喝热水的游德看到了里面发生的情形。
看到郑杭肃像柳下惠一样不近女色,他想起了郑宅被火烧掉之前的半刻钟发生的事情。
他心道:“看样子公子是谨记着那日郑公的教诲了,永远要保持无欲则刚的状态。”
而一想起那日,他心头便不觉打了个寒战。
那日,老爷当真是疯了。
那日,公子当真是太可怜了。
他摇了摇头,不想再想起那个火光滔天的夜晚。
因为从那一晚开始,郑宅里的所有人的人生全变了。
死的人死了,活着的,生活变得支离破碎,居无定所,寄人篱下。
而想到眼下所有发生的这一切,只起于郑公的一个疯念,他便觉得人性过于复杂。一人旦执着于某个念头时,会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见到郑杭肃已经走到帐篷边,他道:“公子,快进去吧,外面冷。”
他见郑杭肃沉默地走进了他的帐篷里,于是跟随着他进了帐篷。
“晚上睡觉前再喝点热水吧,伤口好得快些。”他从桌上的水壶里倒了杯热水对郑杭肃道。
郑杭肃端起热水杯,手却停留在了半空中,仿佛手里的水杯不存在似的。游德看出,他似乎是在失神。
“公子?”
在他喊了这一声后,郑杭肃方才将手里的杯子往嘴边放去。
看到他这样子,游德突然又想起那日郑公的话来:“往后的日子里,便只有你一个人了,现在我说的所有的话,你都要牢牢记住。
第一,越漂亮的女子越是要远离,因为她们会让你失去斗志。你需要让自己永远保持无欲则刚的状态。
第二,斩除一切前行路上的障碍,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绝不能手软。
第三,永远保持冷静,胜时不轻敌,败后保持斗志。”
想起郑公的那三句告诫,再想起在他话后不久的郑宅里的火光,他又打了个寒战。
那日的郑公,当真是疯了。一个人怎么会起那样的疯念头?
那日的公子,当真是太可怜了,失去了父亲还被委以了这世上最艰难的责任。
他叹了口气,对郑杭肃道:“公子,夜深了,快睡吧。”
说着往帐篷外走去。
在掀开帐帘,身子出去以后,帐帘合上之前,他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见郑杭肃又一次将他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
杯中水在他手中摇摇欲坠,他也似未曾觉察。
他在想什么?
周静?
还是在想念郑公?
抑或是在想念他那遥远的在记忆里只有模糊一团影子的母亲?
他猜不透。
出了帐篷,他便感觉这样的夜晚寒冷单调,一切都充满了一种说不清的悲凉味道。
青枝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在陆世康床上睡着了。
她受到惊吓一般迅速地坐起身,心里想着,昨夜自己因何没有回自己帐篷里去睡?
难道她是被他拥吻时睡着的?
只有这个可能了。
她甚至不知道昨夜被他吻了多久。
见他现在还未醒来,她心里想着,万一他此时醒来,看到自己在他床上的话,不知道他会想些什么?
大概,也许,他会要么把自己赶走,要么一言不发冷若冰霜不理她。
趁此时天色还未全亮,周边的帐篷里的士兵还未起床,她悄悄起了床,然后离开了他的帐篷。
到了帐篷外,由于自己只穿着单薄的秋衣秋裤,她打了个冷战。
来到自己帐篷里,她便立刻先穿上了外衣,穿好外衣后,她便将昨日晚上从陆世康的箱子里拿出来的水滴样碧玉项链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决定,只在他边上的时候,才将它从衣服里拿出来,其他时间都放到衣服里面去。
毕竟眼下是初冬,在衣服外面戴着个这么贵重的项链,也过于显眼了。
再说了,不管谁看到这项链,都会觉得这是她一个大夫所买不起的首饰。若有识货的人看到这项链,怕会认为她是个不顾自家家庭情况而执意购买贵重珠宝的虚荣女子,哦不,男子。
于是她突然又想到第三点这条项链不能让人看到的缘由,作为一个男大夫,戴着这么个贵重的碧绿色的项链,样子还是水滴状的,会引来别人怎么样的猜想?
就因为上面的三点原因,不在他边上的时候,她可得把它藏好了。
把它放到衣服里面后,她便去北边洗漱去了。
巧的是,回来路上,她往南走时,正遇上陆世康往北走。
果然,就看到他目光看也不看自己,仿佛自己并不是在过道上走着的人一般,而是空气。
在距离他还有两丈远时,她便赶紧将项链掏了出来,希望他能在路过的时候刚好瞥到。
但是,纵然她故意走得离他很近,而且也走到和他正对面的位置,还差点挡着了他的道,他却根本没看她,更加没看她的衣服外面的项链。
在路过他之后,她只好又将项链放进了衣服里面。
本来拿出来时已经沾了她体温的温热的项链,现在已经被外面的寒风吹得冷冰冰的,贴着她的皮肤时,让她感到它所在之处突然一片冰凉。
算了,只好等到了树林里再说吧。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到了树林中。
武书和小月在树上摘榛子的时候,她看到陆世康刻意坐在离她颇远的树下,便走了过去。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