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接着又道:“我看这几日青枝有点儿心不在焉,似有心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孔仲达问:“怎么,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刘氏道:“没听说啊。”
孔仲达道:“会不会是和陆世康闹矛盾了?”
刘氏道:“真闹矛盾了那是最好。”
孔仲达沉默了一会儿后,道:“说起来,那个陆世康倒是救过我的。”
刘氏道:“怎么,你还想因为他救过你就把女儿许他?”
孔仲达道:“我的意思是,虽然咱们不能把女儿嫁他,但也不必对他怀有敌意。”
刘氏道:“那是自然。该感激他的地方咱们感激他,但是该阻止的事情还是要阻止的。我就瞅着那于其书顺眼儿,一看就是个好女婿,以后对咱青枝不会差了。”
“我的眼光错不了。”孔仲达说着起身,“今儿个是大年夜,我得去我父母那儿一趟。”
刘氏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便决定随他去了。她打算也起身送他一下,和他一同走到门口,见本来细小的雪现在下的更大了,地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层。
“雪什么时候下这么大了?这么说来其书是冒着雪回去的。我给你拿把伞你再去。”说着转身回屋给孔仲达拿了个伞,递给了他。
孔仲达便撑着伞去了。
一路踩着积雪到了父亲孔石智那里,敲门后不久,孔石智提着灯笼过来开门,一看到他便板起脸来说道:“怎么,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父亲?”
孔仲达连忙道:“不知父亲为何事动怒?”
“为何事?自然是你那宝贝四闺女!关于她身份这事,你瞒着旁人也就罢了,怎么还瞒起我来了?你这是大大的不孝!”
孔仲达五无奈之下道:“父亲,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你的苦衷无非在于防着你大哥家的几个,他们可是你亲侄子!你就想着自己那个小家,其他人对你来说都不重要!”
孔仲达道:“父亲您放心,我不会丢下大家不管的。这么多年来,我对这个家做了什么父亲您不瞎都看得到。”
孔石智想了想,心道这个儿子除了在青枝这件事情上瞒着自己外,其他事情倒也没什么可指责的,于是道:“你这里我不太担心,但你要好好管管你那个四女儿,她竟然敢对我这么嚣张,说到底还是你家教不严!有几个孙女敢对祖父如此无礼?你让她明日一早过来给我道歉!”
孔仲达道:“是,孩儿会让她过来的。”
孔石智道:“你回去吧!”
孔仲达道:“父亲,我先进去给母亲说会话就走。”
他母亲就在他父亲后面,只不过因为灯光的光线被孔石智的身影挡住了,所以他没看到她,此时她回他道:“没事,你回去吧,下着雪,就早些离开吧,回去路上小心些,可别滑倒了。”
“是,母亲。”
孔仲达别过了父亲和母亲,一路又踩着积雪往回赶。
在路上的时候他想着,也不知道青枝近来为何会性情大变,以前她可不敢对祖父稍有不敬。
但是,他不打算责备她。
有些话自己不能说的,由女儿说出来再合适不过。比如,自己这么多年都帮衬着父亲和大哥,但是父亲却始终认为自己帮的少了,究其原因,大概他是认为自己该完全和大哥同甘共苦同舟共济。
但是,他不是圣人,做不到这一点。
他辛苦赚钱,也无非想让自己四个女儿以后可以过上好日子。如果她们都嫁人了,那他定然也希望家产留给自己的外孙外孙女,而不是自己的那几个侄子。
但是显然父亲看出自己这一支已经没有后代,就想着自己开医馆赚的钱和整个医馆留给自己大哥的后代。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同意。
若是他们中有一个机灵的,或许他就会改变主意了。
他认为,让青枝来道个歉还是有必要的,不管怎么说她顶撞了她自己的祖父,属于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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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隶京城武安城。
雪在夜色里下得颇紧。
雪花虽大,夜色虽深,京城仍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从皇家到普通百姓家里,四处灯火通明。
皇宫中以及京中大户人家的家里,载歌载舞,仿佛大年夜这样的时辰可以驱散心头所有的焦虑和寒冷,只需忘却一切,狂欢便是。
普通百姓的家里里和和睦睦,人们围坐在自家的火炉旁,讲着故事,说着段子。
更有年轻人三五结群,到酒楼斗酒,大有不醉不归之意。
在一派欢闹之中,有一处院落颇为静寂。
那便是户部尚书周齐海的家里。
在这方院子的某一间僻静的房间里,坐着三个人。
一个仙风道骨,正是莫伯。
一个一看便是一介武夫,正是现今的护国大将军,程平。他四方脸上有两条粗粗的眉毛,其中一条眉毛上方有一条长约一寸的疤痕,因为伤痕被眉毛遮挡了大部分,所以,几乎不太看得出来。他的右手正摸着桌上自己的剑,右手的食指处同样也有一条疤痕。
还有一个是看起来颇文气,便是现今的户部尚书,周齐海。他身形较高,眉目清淡。
程平是莫伯打探到的聂筇的后代,与郑杭肃原是本家。
当不远处的路上响起两次敲梆声,接着便是更夫的声音:“亥时到了,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到时间了。”莫伯道。
“依计划行事。”程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