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岂是池中物,待到他日,一遇风云便会化龙,一跃九天。
距离上次欧阳修评价边军应彦羡,时至今日,不过月余,那应彦羡便有了这等神作问世。
临江仙一出,谁与争锋?
欧阳修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这首临江仙即将引起的巨大反响。
甚至,一首词便可让他问鼎词王。
“以后的宋史文学中,应彦羡,此人,必将有着浓重一笔。”欧阳修道。
范纯仁也是被欧阳修此语惊呆,要知道,每一朝的史册就那么多,如果要大书特写应彦羡,势必就会占用其他人的文墨。
范纯仁对着欧阳修问道:“欧阳伯父,难道,这首临江仙的文学造诣竟这般之高?”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且是求而不得。
欧阳修点头,甚至还会比他预想的更高。
“此人可谓善读奇书,善用奇途,且文章处处彰显其非凡之处,观其文风,亦是张狂至极,他日,此人若真要踏足大宋文坛,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还有一句话欧阳修并未说出,那就是:且无人能挡,无人可敌,他一人便可成一派,一大家。
这话当真说出来就有些惊世骇俗了,就算是范纯仁,恐怕心中也会不服气。
文无第二,自古以来,读书人向来都是自视清高,哪个愿意甘居人后?
范纯仁相信欧阳修的观人之术,向来不会假。
就犹如上次酒楼点评应彦羡此人,欧阳修便说过此人是非凡之才。
果真,这才过去这般短暂时间,应彦羡便已崭露头角。
欧阳修铺开纸张,让范纯仁研磨,他要亲自书写此首临江仙,以书法胸中畅意。
唰唰唰。
欧阳修笔锋如龙飞,如凤舞,如临摹山水画一般潇洒自然。
只是顷刻间,一首崭新笔墨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便问世了。
“欧阳伯父,您笔锋由浓转淡,由万马奔腾之意转至最后有着彩云之轻,真是挥洒自如。”范纯仁艳羡道。
要论笔法,范纯仁自叹不如欧阳修。
欧阳修丢下毛笔,吹干此幅笔墨,令人装裱,他要挂起来日日欣赏。
不过,范纯仁一想到应彦羡日后只能够久待边军之中,他就感慨道:“未曾想,如此才人竟然埋没在了边关之地,倒是有些可惜了。”
呵呵。
欧阳修轻轻一笑,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似应彦羡这般人,岂会甘愿伏身边关穷寒之地默默无闻。
“早在月初,朝中已经下令,召定远军都头应彦羡来汴梁详细禀告定州大战经过。”欧阳修喝了口茶水道。
咦?
范纯仁被惊呆了。
“欧阳伯父,月初?现在已经到了三月下旬,岂不是说?”
岂不是说应彦羡此人已经即将抵达汴梁城。
欧阳修点点头,对极,恐怕,这一两日,应彦羡此人就能够到了汴梁城。
“不然,你以为应彦羡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孟州地界?”欧阳修露出意味深长般的笑意。
小子,你还嫩着呢,继续为官学习吧。
范纯仁乍然间恍然大悟,难怪,难怪自己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原来,想了半天问题出在这里。
他幽怨的看着欧阳修,欧阳伯父又在逗弄自己了。
“既如此,到时候,我定要好生观一番应彦羡此人了,看看是不是犹如传闻中的凶神恶煞,面目狰狞?”
范纯仁就像一个好奇心极重的小孩子一般,心生期待。
欧阳修摇头一笑,胡说,哪里会真的有人长成这般模样,岂不是说成精了。
不用去想,也是坊间人瞎传罢了。
久经此等事的欧阳修哪里会猜不出这等事由来。
欧阳修与范纯仁正在屋中谈话,忽然闻听欧阳修府上下人来报。
“直史馆修注苏轼来见。”
欧阳修道:“苏轼,他来何事?”
来到下人禀告说:“小的问了,他说其父已将《太常因革礼》编撰完成,不过碍于身体缘故,特令其子苏轼奉给老爷。”
欧阳修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此事。
“那就让苏轼进府吧,稍后我去前堂见他。”欧阳修道。
“是。”
待到下人退去,范纯仁对着欧阳修拱手说:“既然这般,欧阳伯父先忙,纯仁就先行告辞。”
范纯仁与苏轼之间相交不是甚深,今日苏轼拜访,范纯仁自当离去。
欧阳修却是拉住范纯仁,道:“不是甚大事情,就是让我校对一番这《太常因革礼》罢了,走,随我一并去见一见这苏轼,我告诉你,苏轼此人才华也是了不得。”
范纯仁被欧阳修拉着出了房屋,直奔府上前堂而去。
欧阳府邸中,岁不过三十的苏轼一身淡青色长衣,腰间系着一条灰腰带,个头高挑,也算得上是一美色男子了。
说起来,苏轼与欧阳修也是有着不解之缘。
嘉祐元年,即公元1056年,苏洵带着苏轼及其弟苏辙出西蜀进京赶考。
那一年,欧阳修正巧担任主考官,与当时的诗坛宿将梅尧臣一同主持科考。
当时,此两人正锐意诗文革新,苏轼一篇《刑赏忠厚之至论》清新洒脱的文风得到两人赏识。
其中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可以当做两人之间的趣事。
当时苏轼在文中写道:“皋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
欧阳修与梅尧臣虽叹赏其文,却不知这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