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六年三月十四傍晚。
豹房主殿内传出传出正德妃嫔与宫女的嚎啕哭泣声。
侍立殿外的定国公、成国公等勋贵,杨廷和、梁储、毛纪、毛澄、江彬、齐虎等内阁各部及在场武臣皆伏地哀哭。
大明王朝第十位皇帝朱厚照于豹房驾崩,享年三十一岁。
逝者以往,生者还需向前。
痛哭一阵之后,杨廷和等几位国家肱股之臣进入主殿,向皇太后请示善后事宜。
即使是皇太后,也不过一介女流,丧子之痛在前,又不是武后,哪里还有心思处理这些繁琐国家事务。
仅仅是几句话就将国家事务交由内阁首辅杨廷和处理,当然还有自己的弟弟——张国舅。
官场本身就是一场艺术,要想安安稳稳就要综合各方势力。江彬等武人,张国舅等外戚,定国公等勋臣,杨廷和一个也不落下,通通请到内阁商议善后事宜。
——
沈秋是在午后接到礼部关于再次延期廷试的通告。
这一天下午,京城的街上热闹非凡。京城的老少爷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这种大规模军事调动了,那真是尘土飞扬,人斯马鸣。
“今天城里出什么事了?当兵的呼啦啦就往太平仓那边跑。”
“谁说不是呢,本来在茶楼听书,正是节骨眼上,结果当兵的呼啦啦一阵过来。什么都听不到了。”
……
沈秋在房间里听到二位老爹的谈话后,再结合礼部的通告,基本也就搞清楚了。
要么是正德挂了,要么是快挂了。反正就这段时间了。
唉,该来的总算来了。
也罢,发生这么大的事,沈秋哪里还能静下心读书。想了想合上书就打算出门逛逛。
魔术馆就不去了,反正他们已经完全可以自行运行。那就去城外看看吧,搞不好正德一挂,全城戒严,自己到时候想出去都出不去。
似乎是因为廷试的日期再次拖延,惹恼了沈林两人。看着沈秋要出门,也不在询问,只是各自看了一眼,嘱咐晚上早点回来后就继续聊起天来。
这几天沈秋一半时间是在读书,一半时间是在思考玻璃透明度的问题,好在功夫没有白费,总算是想到一方法。
一到李家窑,沈秋就想直接去玻璃作坊试试新方法。
可是到作坊外时可下了他一跳。
作坊的木栅栏外,四五个妇人正扒在上面,透过缝隙朝里面偷看。
不用说,能够这么光明正大扒着瞅的也就只有附近的其他几户窑户。
想想也对,原本混的最差一户,怎么突然之间就有钱把破窑翻新一遍,而且还把窑洞围了起来,整天也不见人出来,就在里面鼓捣东西。
这要说里面没有什么文章,那是换谁都不信。
看着几位的架势,是不打算走了。沈秋也没办法,毕竟时间有限,也只好干咳两声。
这时几位妇人回头看见了沈秋,一人出声问道:“你找人啊。”
还不待沈秋回答,另外一位妇人就抢话道:“来找赵家人的,我都看到他来过好多次了。”
“呀,我怎么没见过啊。”
“谁知道你一天天的在看啥啊。”
“吱”。
作坊的门从里面打开,赵启德从里面探出头来。
先是看了看门口的几位妇人,最后目光才落到沈秋身上。
见到沈秋,赵启德立马高兴起来,直接将门推开,就邀请沈秋入内。
而这时几名妇人也因为赵启德出来,而开始散去。
沈秋进入作坊,和赵启德交谈两句,就朝着材料间过去。
不过刚刚走了两步,沈秋就呆立当场。
沈秋此刻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想到呢?
眼前墙壁上放油灯的地方,上次沈秋过来的时候,只有一个油碗。
但是现在油碗上面正罩着一个玻璃罩子,虽然看起来并不协调,但却实实在在可以将风挡开,稳定亮度。而且亮度会比纸糊的外罩强上不少。
沈秋跑进融窑间时,发现屋子里原本有灯的位置上,也都罩上了一个玻璃罩子。
赵启德夫妇见沈秋一进来就是这么一副表情,开始还不明白原因。但是后来顺着沈秋的目光,夫妇二人立马就明白了缘由。
于是赵启德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觉得这些东西,摆在那里用不上怪可惜的,刚好那天晚上风有点大,火苗老是晃来晃去,一点都看不清楚。
我就拿了一个合适的放了上去,火苗一下就稳定了,没想到还有这个用处。”
沈秋转头笑着竖起大拇指道:“老赵啊,你这是找到一条财路了啊。透明度虽然不够,做茶具之类美观不足,但是做灯罩完全没有问题啊。”
赵启德也不傻,他最初也没有往灯罩上想,纯粹就只是为了方便,所以才一个个的罩了上去。
如今沈秋提起灯罩两个字,他也马上反应过来。这种材质的透光度与实用性都比纸强上许多。
一旦有了思路,事情做起来就容易多了。
三人开始了集思广益,商量哪一种外形的灯罩最适合。
而沈秋也想起了在后世电影中经常看到的煤油灯的外形。
于是用笔画下了外形,然后让赵启德确认一下能不能制作出来。
赵启德如今是名副其实的手工玻璃工匠了,只是看了几眼后,就拿着图纸去熔窑室进行制作。
整个过程沈秋都看在了眼里,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第一个就制作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