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屈庭的鄙夷,李镜淡淡一笑,直言道:“大人,你别看这笔银子现在没有多少,但是长年累月下来,也是一笔不少的费用。更何况,据小人所知,除了淮县以外,并无其他县城采取这样的举措,倘若这次能稳住民心,长久下来,朝廷必定会注意到大人的功劳,到时候也是一桩美名。”
听到这个,屈庭的脸色稍有缓和,他的眼珠一转,果断地开口道:“这笔银子你帮我做个账目,加在给朝廷的税收里,这么一来,上头想不注意到也不行了。”
李镜没想到屈庭这次会这么机灵,果然在官场打滚久了,该有的狡猾还是有的。
只可惜,跟他比还是略逊一筹。
李镜微笑道:“大人,小人建议您最好不要这么做。”
屈庭皱起眉头,“为何?”
李镜直言道:“地方县城税收的折子上奏朝廷之前,必然得经过层层审查,倘若当中有人趁机效仿,岂不是会抢了大人的功劳?”
“嗯。”屈庭眯起了眸子,“本官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接着,他抬眸看向李镜,开始对这个新招揽的幕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么你觉得,本官什么时候拿这件事去邀功比较好?”
听见屈庭直白的话语,李镜淡淡一笑,坦诚道:“具体什么时间,小人还无法确定。小人只知道,只要大人耐心等候,总会等到收获果实的那一日。”
这话出口,屈庭冷笑起来,直言道:“你倒是很坦白,没有随便捏造一个时间来哄骗本官。”
李镜垂下眸子,恭敬道:“大人英明神武,小人又怎敢在你面前玩那些虚伪的把戏?”
屈庭满意地点了点头,“算你识相,本官最讨厌的就是被自己人耍,难得你知道分寸,倒是很合本官的胃口。”
李镜笑了起来,主动道:“那么除此之外,小人这里还有几句真心话,不知大人愿不愿意听?”
屈庭睨了他一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张嘴,“说吧。”
李镜直言道:“难得大人昨天一连判了两个案子,在老百姓心里树立了不错的形象,小人认为大人应该乘胜追击,这样才好鼓励百姓继续来衙门击鼓鸣冤。”
屈庭冷哼一声,不满道:“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你不烦吗?”
李镜恭敬道:“小人只是怕大人错失良机而已。”
屈庭撇了撇嘴,终于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应承道:“行了行了,本官明天呢继续去衙门审案,行了吧?”
李镜眉开眼笑,主动退后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小人就不继续打扰大人了。”
……
第二天上午,屈庭准时出现在了公堂之上,李镜跟着他一起上堂,心里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他在今天之内帮屈庭审完三个案子,那么他就算是完成了任务,之后就算屈庭再怎么偷懒,他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与前天一样,今天来衙门告状的,也大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李镜帮屈庭一连审了两个,都是普通的邻里纠纷,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下午审第三个案子的时候,才算是真正出现了一些难度。
原告人刘营是淮县好几间粮油铺的老板,算得上是一个小财主,他状告一个农户曾大牛欠他一百两银子未还,而曾大牛则一口咬定自己于三年前已经还清了银子,只不过当时有事匆忙,没来得及拿回借据,想不到刘营会借机敲诈,试图再讹他一笔。
双方都讲得言之凿凿,并且一口咬定对方说谎,而在证据方面,只有刘营拿出了曾大牛的借据,而曾大牛却没法证明自己已经向刘营还了钱,所以屈庭看完状纸之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刘营这边。
“大胆曾大牛,竟敢借钱不还,还拖了三年之久,实属刁民!来人啊,把他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再关进大牢,直到他的家人把欠款还清为止!”
“是,大人!”
屈庭一声令下,林斩等人立刻上前擒住曾大牛。
曾大牛拼命挣扎起来,嘴里连连喊冤,那样子要多凄厉有多凄厉,看得围观的百姓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见此状况,李镜立刻走到屈庭身边,低声说道:“大人,此案恐怕还要疑点,现在就定曾大牛的罪,未免言之尚早。”
屈庭冷哼一声,不悦道:“本官不觉得还有什么疑点,刘营此人小有家底,反而曾大牛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户,难道刘营用得着讹他一百两银子吗?”
这话出口,李镜觉得有些好笑,果然屈庭判案的标准又是根据贫富决定的,虽然这的确是参考案情的其中一个依据,但他如此武断地觉得富人就不会讹钱,未免也太有失公允了。
“大人。”李镜继续劝道:“倘若曾大牛真的欠钱未还,刘营有什么理由拖了三年才来公堂上告状?”
“这……”
屈庭犹豫起来,显然也觉得这一点有些说不通。
与此同时,曾大牛被林斩等人按住,当堂挨了二十大板,他的一声声惨叫看得许多人都于心不忍,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没有还钱。
见此状况,屈庭看向李镜,显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处理,李镜走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屈庭才把惊堂木一拍,冷冽道:“来人啊,把这不知好歹的曾大牛关进大牢,直到他的家人给钱来赎为止,退堂!”
“威……武……”
眼看曾大牛被林斩等人拖了下去,刘营的脸上写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