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阵阵,雪也急急,扑在身上一阵冰凉的凉意。
韩元恺反应过来,忙下马把刀拄在地上,抱拳道:“回将军,只因我那妹妹孤身在此,小的心中担忧,赵把总问清缘由特许小的回来一趟。”
站在人群后默默看着他的江翠翠,听见这话一怔,有些失落的低了头。
那黑甲将军定睛看了他几眼,见他不似说谎,而且一问丙字营赵志用便知真假,谅他也不敢胡说,更何况他这般勇猛也不像逃兵,便点头赞许道:“敢单枪匹马的回来,是条汉子!小兄弟,此番你可是立了大功,方才若是给这些鞑靼人冲进村子里,那事情可就十分的棘手了。”
韩元恺回道:“将军谬赞,若不是将军及时杀到,让那些鞑靼人军心大乱,小的也撑不住这么许久,这功劳是将军以及诸位将士的,小的二人着实不敢贪功。”
陆大虎这时候也走上前来,抱拳道:“小的甘州右卫新营新兵陆大虎,拜见将军大人。”
“哈哈哈,不错不错,一下子碰见两个好苗子,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呐!”黑甲将军跳下马来,将二人扶起,而后又大笑着往韩元恺肩头拍了拍,“韩三水,你们二人可愿意到我帐下效力?”
“将军,这……”
黑甲将军旁边一人说道:“你这小子吞吞吐吐的,还在犹豫什么?端不识抬举,我家将军乃是堂堂的甘州副总兵,到我家将军帐下,不比你在新营做一小兵好?”
原来这人便是甘州副总兵贺虎臣,韩元恺身在甘州卫军营之中,自然也听说过此人,不料他刚要开口,却觉得头晕目眩起来,未几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整个身子往后直直栽倒,幸好一旁的路大虎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扶住才不至于摔到地上去了。
贺虎臣一脸愕然,正待上前,却听旁边不远突然响起一声娇呼。
“韩大哥!”
江翠翠一时情急,便提起裙摆急急跑来,她的身旁不远,是一个捏着把叉子的少年,此时的少年怔怔望着她的背影,一脸失落和痛苦。
“快叫军医!”贺虎臣看了几眼,便扭头朝旁边喝道,待身旁之人领命反身去了,他便回过头来,只见那素白衣裙的少女正跑到面前。
江翠翠一脸焦急的伸出手去,探了鼻息,见韩元恺呼吸平稳不免大松了口气,接着又抓起他的手腕,闭了眼把起脉来。
见这少女似模似样的,像是个会医术的,一旁的贺虎臣不免多瞧了她几眼,脸色还有些尴尬,毕竟人是被他拍了几下才晕倒的。只是怎么看这两人也不像是兄妹,哪有妹妹那般称呼自己兄长的?
“将军!”背着只药箱的军医被拉着匆匆赶来。
贺虎臣摆了摆手,看着面前少女问道:“小姑娘,他情况如何?”
江翠翠神色一缓,睁眼看了看昏厥过去的韩元恺,便回身福了一礼:“将军,小女子莽撞,他……他应当并无大碍,不过小女子医术不精,也不敢断言,还是请这位先生再给看看吧。”
贺虎臣听了并没说什么,只是把手一摆,那军医得了贺虎臣授意,便上前仔细的查看起来,又是翻眼皮、验舌苔、把脉,又是解开衣襟察看有没有外伤的,一番忙活下来,这才起身朝贺虎臣拜道:“将军,这人早先受了风寒,只是身强体壮一直不发,如今又是急火攻心,体内一冷一热,加上正是体虚力尽之际,所以他这才昏睡过去。”
贺虎臣松了口气,又道:“严重吗?”
那军医道:“回将军,此人体魄强健并无大碍,辅以药石,只是需要静养几日应当便可痊愈。”
“嗯……那便给他开些药,要用好药……”
“报!”
贺虎臣回过身去,一马飞奔而至,马上之人跳下马来抱拳说道:“将军!溃逃的鞑靼人已悉数伏诛!”
一旁的副将也道:“将军,战场已清扫完毕,鞑靼人只有活口七人,弟兄们只轻伤二十余,并无战死。”
贺虎臣听罢,沉吟片刻,又转身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韩元恺,随后目光落在一旁:“你叫陆大虎是吧?他人就交给你了,等将养好了身子再回去,放心,今日你们二人之功,本将军只会禀报杨总兵的。”
“多谢将军大人!”
“给他们留几匹马,药箱也给这位姑娘留下,走!”贺虎臣翻身上马,便带人朝着西边快速离去。
“谢谢将军!”
军医见状,便提笔草草写了张药方,又依言将整个药箱塞到江翠翠手中,便也翻身上马,跟在后头匆匆跑去了。
官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下子就跑没了影,留下一地尸首,老里长金老汉见韩元恺无事,也来不及招呼,忙招呼人手寻处僻静之地,趁夜把鞑靼人的尸首刨坑埋了,以免引来麻烦。不说鞑靼人,便是野狗和狼群也是麻烦。
另一边,陆大虎则背着韩元恺,江翠翠背着药箱在一旁搭着手,一行三人一起朝村中走去,经过从家中提了锄头和推着板车出来的村民之时,一个少年怔怔的看着,直到旁人催促,他才不舍的跟了上去。
“吱呀……”
江翠翠推开虚掩的房门,来不及放下药箱便匆匆走到桌旁点亮油灯。
一豆灯光亮起,陆大虎走进屋中看着干净的床榻,有些犹豫的说道:“江姑娘,他一身的血,先把他外衣去了吧……”
“嗯……”江翠翠咬着唇,脸色有些不自然,帮男子宽衣这意味着什么,她自然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