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街的药铺里,人可是不少,许是这些日子太冷,不少人都染上了风寒,郎中在一边看病,伙计在柜台里抓药。
方浣儿把斗笠上的积雪抖落干净,便走了进去,
好不容易到了方浣儿,她把药方放到桌上,说道:“伙计,按着方子,一早一晚抓九日的药。”
“好嘞,客官,您稍候。”伙计还没看方子便先答应起来,可当他瞧见方子,顿时有些发愣,“公子,您这方子.......请恕小的多嘴问一句,这方子是谁开的?”
“怎么?”
见这客人不似寻常,伙计也不敢乱说,便道:“没什么,您先等等。”
伙计忙走到坐堂郎中身边,将药方给他看了。郎中看得眉头皱起,又听那伙计说了原委,便朝病人告了罪,起身来到柜台边。
“公子,您真要按这方子抓药?”
“有何不妥?”方浣儿奇道。
“这方子应该是调理脾胃的,可是这用药实在是过猛,这么服用,只怕是......”
方浣儿不待他说完,便道:“你们照方抓药就是。”
那郎中也就不多说了,把方子交给伙计便走开了,伙计无奈也就按着方子把药抓了,然后在珠算上噼里啪啦的敲了一通,说道:“公子,您的药抓好了,抹去零头,一共三两二钱。”
方浣儿把银子付了,拿起包好的药便离开了药铺。
街道上,风雪仍旧,路面上已经积了一层雪,雪面上是一串串凌乱的脚印,看着冒着风雪的行人,方浣儿把斗笠带上,也迈步汇入人流。
因为风雪,虽然路上的行人已是比之前少了些,可两边的摊贩生意倒是更好了。
“公子,你要不要买些胭脂送娘子?”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方浣儿停住脚步,只见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跑到了她的面前,身上穿的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
看了她兜着的几盒胭脂,方浣儿摇头道:“我没有娘子。”
那小姑娘希冀的眼神黯淡下去,可是也没有再追着死缠不放,一扭头,正好瞧见旁边有人要往那胭脂摊去,她又赶忙迈开步子跑了过去,“客官,您看看我的,我的胭脂很便宜。”
那客人见她模样,也就停下脚步,刚要问话,便被那旁边的摊主粗暴的上去拦住,“去去去,你这东西怕是从哪里偷来的吧?”
“不是的,这是我……”那小姑娘来不及分辩,便被那摊主粗鲁的推搡开去。
方浣儿眉头微皱,可是还是回过了头,没做理会。
小姑娘被推得差点摔了个跟头,虽然没摔倒,可她怀里那几盒胭脂全狼狈的掉到了雪地里。
她委屈得红了眼眶,蹲下身子刚要捡起,却不曾想一只脚突然踩到了那一盒胭脂上,她慌忙抬头一看,原来却是一个胖子,正冷笑着看着她。
“臭丫头,生意可不是你这么做的!”
小姑娘骇得缩回了手,可看着那被踩在脚底下的胭脂又很是心疼。
虽然赶走了小姑娘,可还是没做成生意的胭脂摊主也迎上来,说道:“差爷,您来得正好,这丫头竟然抢我生意,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胖班头盯着面前这抱着几盒胭脂瑟瑟发抖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油腻的口中毫不客气的道:“人证物证俱在,臭丫头,你要不补交上例子钱,要不就随我到衙门里挨板子去!”
出了这档子事,一时间附近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探头探脑的往这里瞧。
次日一早,随着远处天空升起的一抹白,潇潇寒风,簌簌白雪,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与熟悉。
经过一夜的歇息,高玥儿的身子已然无碍。
昨夜,韩元恺闲着无聊,就把那本书给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此时房间里的其他几人也是红了双眼。
醒来的高玥儿瞧见这一幕,顿时又是感动又是自责,把目光从韩元恺身上移开,落在床榻边的妇人身上,“娘亲,爹爹,你们受累了。”
“傻丫头,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妇人爱怜的把她从床榻上扶起,一旁的小玲儿机灵的将枕头立起,垫在她背后。
见高玥儿已经没事,韩元恺终于彻底放了心,趁着妇人与高玥儿说话之际,他便悄悄转身出了门。
院子里风雪飘舞,韩元恺察觉身后有人走近,转过身正与一道目光相撞,虽然彼此没有说话,但又各自明白对方此时的心思,他是时候离开了。
屋里里絮絮叨叨的,是妇人对高玥儿说不尽的疼惜,高同甫神情复杂的转身回了屋子。
“夫人,玥儿的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都熬一宿了,快回房去歇息吧。”
“这怎么行?”
片刻之后,待高同甫把妇人劝回房歇息,韩元恺便与走出来的高昇辞行,高昇轻叹着道了一声保重。
不料却被不知何时下了床的高玥儿听见,她执拗的出门送行,高昇拗她不过,只得同意,让小玲儿搀着她出了屋子。
走了一段,来到院子外的长廊下,高玥儿却突然推开了小玲儿,执意要与韩元恺独自说话。
小玲儿为难的看着后头的高昇,点了头。
看着面前这人,高玥儿幽幽道:“你,究竟是不是,瑜哥哥?”
良久,韩元恺才轻轻地说道:“我不是他,”
高玥儿的脸色变得难看。
“也是他。”
高玥儿惊愕的盯着面前之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似乎是被他这矛盾的话给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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