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军队是个大熔炉,即使是任何材料到了军营这个大家庭,他也能把你炼成好钢,甚至是特种钢!”闫同军看着李默说道。
“我们家在山沟里,没有生活在那里的人是根本体会不到那里的荒凉的!”李默双眼无神的盯着远方,而他的视线就像是穿过了夜幕又回到了那个生他养他的贫瘠地方。
这一点闫同军赞同,李默是甘肃人,甘肃有好多地方沙化严重,而且山大沟深,有时候一座大山里就只住着一两户人家,出门就是山沟,进门就是土炕。
“我们那里的人全部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母亲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年下来,也仅仅只能勉强弄够一家人一年的粮食罢了,如果遇到天灾什么的,一家人可能就要挨饿”李默的诉说,正在屋里的马坤和王尚瑞等人也悄悄的竖长了耳朵。
他们知道甘肃有些地方穷,但是没有想到居然穷到了这种程度。
“地方不是有低保和补助什么的吗?”闫同军诧异的问道。
“有!”李默点了点头,示意闫同军不要打岔。
“我说的母亲辛劳一年只能勉强攒够我们一家子一年的口粮,这只是正常情况。”闫同军的心里莫名的紧了一下,他知道,李默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
正常情况是这样,那正常情况之外呢?
谁还没有个头痛脑热的呢?
“当然,母亲每年攒的粮食养活我们一家子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她要供我们兄妹三个上学,就必须得拿出一部分粮食卖掉。”
“而且,母亲的身体也不好”
闫同军微微的叹了口气,他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作的农民,吃五谷杂粮,生百病。他们一旦被疾病缠身,就算有再多的钱砸进去也等于是掉进了无底的深坑。
他们的病一般都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小病不去看医生,图个省钱。等小病已经拖延成了大病的时候,一切的努力就算倾家荡产也都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妹妹也到了用钱的时候,而我也高中毕业,我知道,就算是我考上了大学,家里也绝对拿不出多余的钱供我读书!”李默的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了。
没有上过大学,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是欠缺了一些什么东西一样。
“你傻啊,大学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王尚瑞毕竟是大城市出来的,知道的东西也比李默多了许多。
“听他说!”闫同军连忙制止了王尚瑞。
而此时,庞郎娃捏着遥控器也靠到了门框上静静地听李默讲他们家乡的事情。而马坤,今天白天还在冲李默发脾气,但是现在却悄悄的站在窗户前做了一个忠实的听众。
他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一个身体素质这么出众的战士却要甘心在饲养班待着,甚至到了战术训练场上他也不敢拼尽全力?
马坤是个老侦察兵了,他岂能看不出来李默是故意在壕沟里面消磨时间的。
别人不知道李默的体能有多强,难道他就不知道?十公里拎着两块板砖在颠簸起伏的山路上能跟自己的速度不相上下的人,会被一个壕沟困住?
“如果我读大学,两个妹妹就势必要有一个人辍学打工补贴家用,而她们两个的成绩哪一个都要比我好的多。从小到大,我带着她们捡过啤酒瓶子易拉罐儿,上山挖过药材,别人家的孩子十五六岁的时候还提不动半桶水的时候,妹妹们七八岁的小身板儿却已经可以背五六十斤的草垛子回家喂养了,手掌粗的哪里像个女孩子的。
从小到大,她们也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甚至连吃个冰棍儿都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我知道,我的人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李默的眼角慢慢的湿润了。
确实,做出那个艰难的选择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难,他多么希望也能像其他人家的孩子那样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面读书,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
“所以你选择了当兵,用你的津贴帮助家里!”何文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李默的另一边,看着这个班里的小弟弟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可是你的津贴才几百块钱啊,哪里”王尚瑞的老毛病又犯了,但是他刚刚说了一半儿,就被马坤给打断了。
“你之所以坚持要留在饲养班,就是为了转士官?”马坤摔门而出。
他和李默一样经历过贫穷,他也知道要做出这个选择需要多大的付出。
“嗯!”李默没有看马坤,眼泪早已经将他弄成了个泪人儿。
一个男子汉,似乎要将这些年的辛酸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
“兄弟!”马坤突然蹲下,一把将李默抱到了怀里。
“是我错怪你了!”即使现在有千言万语,马坤还是觉得自己今天的话有些过了。
被贫穷压制的太久了,好不容易看到了生存的希望的人,就算是有再好的事情放在眼前他也绝对不敢轻易去尝试的。
他害怕一步走错了就会懊悔终生。
更何况,这个尝试,还不一定成功。
确实,生产连的士官编制是全团最多的,几乎每一个进入生产连的人几乎都可以成为士官。
但是,在侦察连这就不行了,这也是为什么侦察连到现在也仅仅只有三四名三期士官,甚至连一个四期士官都没有的原因。
因为编制在那里,谁也无法改变!
李默的境遇虽然他们都很同情,但他们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