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城,禾丰区,市立监狱南面高耸石灰围墙外,冬日清冷,北风飒爽。

六线更生大道的中央分隔岛上,整齐林立的枫树已是片叶不留,更显孤傲又萧瑟的气氛。枝干上几只环颈斑鸠咕咕叫的同时边忙着以嘴喙啄理半伸展的翅膀。

三辆同款的黑色宝马停靠在路旁,十多名黑西装领带白衬衫的男子静静站立在行人红砖道上吞云吐雾着,引得十米高塔制高点上警戒亭里持着长枪的两名狱警时时关注。

十二名黑西装男中最靠前的男子留着西装头,约莫三十岁,胸口悬着一条小指粗细明晃晃的金链子,此时像是不耐久等似的翻动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喀吱」声响,像是门内门闩拉动,几米高的深灰色的铁门边上打开小门。一个三寸平头身材健硕全身牛仔劲装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走出小门。接着,小门咿呀关上,又是一阵「喀吱」声响,然后回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名带头男子喜形于色地快步走上前,最前面那人缓缓张开双手将牛仔劲装男子紧紧抱住,久久才松开。接着,后退一步,九十度弯腰大喊:「扬哥!欢迎回来!」后面十一位闻声跟着九十度弯腰,齐声大喊:「扬哥!欢迎回来!」

被称作“扬哥”的牛仔劲装男子微微一笑,眼角挤出明显的鱼尾纹,简洁有力地回答:「谢谢各位!」

离地约二十米处,「靠夭咧!」高塔上警卫室里略胖的眼镜狱警远远看到这一幕,骂了声,问:「很久没有这种场面了,那谁呀?」

另一个更胖的髭胡狱警回答:「还有谁?陆扬,今天假释出狱。」

「陆扬那杀神今天出狱?他进来几年了?」

「七年!」

「七年了?这么快这二,四,六,八十十二,来接他的这十二个古惑仔是哪里找来搞笑的?」

「搞笑?你能小声点吗?哪天你落在他们的手里,随便哪一个都可以打到你妈都不认识你,到时候看谁搞笑。这十二人都是“三江汇”的干部,有几个你可别看他年轻,身上可都背了几条人命,最前面那人是花样年华的邓建功。」

「花样年华夜总会?」

「没错?」

眼镜狱警一脸怀疑地说:「我去过几次,咋没见过他?」

髭胡狱警啐道:「估计你级数不够,人家是老总,你算哪根葱?」

红砖道上,陆扬伸手捏了捏邓总的臂膀,说:「小邓,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的,看把你给胖的」

邓总嘻嘻笑着。忽然面容一惨,只觉得左臂膀上像是夹上了一把虎头钳似的,骨头像是快要被捏碎了,当即臂膀连缩夸张的求饶:「扬哥!别!别!我这胳膊还得留着端饭碗,少了可不调侃他:「我看你该多举哑铃了,别老端饭碗。」

「行!那我现在开始多举哑铃,努力健身向上,那也得留着这胳膊呗。痛!哥!求你了」陆扬松手,邓总反手挥了一掌在陆扬胸膛,两人笑閙成一团,像是俩顽皮嘻戏的少年。这景象让后面那十多名黑西装男瞬间石化,没想到一向形象伟岸的邓总竟会求饶。

正说笑着,忽然围墙边上一名学生模样的女孩走近,客气的问:「请问您是陆扬先生吗?」

「你是?」陆扬转头看她。

女孩一鞠躬,说:「我的名字是小彤,我能和您说一会儿话吗?」

「妳有什么事吗?」

「我来自一个志工团体,想请教您,简松年,简老先生您认识吗?」

陆扬眼神一黯,点点头:「他是我姥爷。」

「是的,那您知道简老先生已经在几天前过世了吗?」

「我知道。狱方几天前有通知我。」

小彤点头称是:「因为您是目前我们所知道简老先生唯一的亲人,此外,老先生再无其他亲友,连邻居都没什么往来。因此,我们想为老先生办一场告别式,缅怀老先生走过的这一生。我们想咨询一下您对于老先生的告别式有没有什么意见或是看法?」

「告别式?」

「是的!我刚刚说了,我们是一个志工团体,这个志工团体专门在帮独居逝者举办告别式,希望每一个生命的终点都能得到最后的尊重。」

帮独居逝者举办告别式?既是独居,死后还需要举办告别式吗?生前连个同住的家人都没有,死后还会有什么人需要借着一场告别式来缅怀他吗?这不是形式主义是什么?想到他一生刚正不阿,最是痛恨攀权附贵徇私逢迎,怎么会希望他生命的最后来一场形式主义的闹剧呢?

陆扬感觉脑细胞有些不够用,只好问:「志工团体?你们这个志工团体叫什么名字?」

「如斯。如果的如,斯文的斯。」

还真像那么一回事。陆扬转头问小邓:「你听过这名字的志工团体吗?」

小邓摇摇头,说:「没听过。」

陆扬转头看着小彤,抬头看了看雾霾灰亮的天空,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帆布鞋,最后手指着身后灰色大铁门盯着小彤说:「你应该知道,我刚从里面出来。」

「是」

「所以,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我现在的想法…」

小彤点点头,又说:「是…那请问您会出席老先生的这场告别式吗?」

陆扬还是摇摇头:「我现在没办法决定」

「那我可以有你的电话号码吗?」

「我刚从里面出来,还没有手机。」

「那我接下来怎么再和你联络?」

这女的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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