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乞食军可还有往来?”
刘赫问得莫名,住持听得迷惑:“主子若要做什么,家中几千儿郎也不是白养活的,哪个不是好身手?要去找那群穷凶极恶之人作甚?”
“孤问他们,只为解一桩嫌疑。”
住持猛然醒悟:“主子是说四娘顶缸那事?奴才倒是还有几个旧时兄弟仍在那里。只是他们规矩一向不卖雇主,奴才打不了包票,只能说暂且一试!”
刘赫听得,又在那里一下一下地以指叩桌,似在琢磨,又似在无措。住持对他看了又看,也是踌躇,这原就是这样,确是难办!如今也就真不能有什么巴望水落石出。
“阿凯,孤有一问。他们做这些将脑袋系在裤腰上的营生,求的是什么?”
“自然是财!”住持阿凯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你可认万物有价?”刘赫追问。
阿凯挠了挠光脑门,怎么都觉得主子正挖了坑等着他跳,来回想了几圈,才是小心答道:“奴才愚笨,也不知能不能答对,就浑说了。这皇位,定是无价的,还有。。。。。。长寿、真心,义气、相貌、这些都是银钱买不到的,当是无价的吧?”
刘赫等他说完,给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所说种种,若说无价固然不错,要说有价,也是无可厚非。无非前者是用世俗银钱所得,后者却是另有所值罢了!”
“就若长寿康健,银钱虽买不到年岁,但能买到好医良药。你说这好医良药,是否就是添了长寿康健?”
阿凯想想,确是此理啊,不由点了点头。
“再若义气,真心,倒真不是银钱可以买得,但却需同样同等同份的去换。试问世间可会有人莫名对人讲起义气真心?孤道是不会。就算是莫名,一次两次之后不得返还,怕也是罢了。”
“主子如此说,还确是万物有价!”阿凯越想越对。这兄弟义气也好,夫妻真情也罢,都是要两两相好才得长久。若是谁欺了谁,骗了谁,便是如同欠了债。债一多,哪里还能有真情分在?不就是跟欠了银钱一个模样!
“这虚妄之物都是如此,何况雇主这有名有实的了!乞食军如此宣扬,无非是想藉此多赚了雇主钱去。依孤看,只要出价到了,他们便是什么都能卖的!”
阿凯听得“出价到了”四字,似已看见白花花的银钱落入了他人腰囊,左算右算,都是心疼肉麻。
“主子,这样便是又增了一笔开支。可不能再有了。当真是没有老底可掏了!”
阿凯一副守财奴的德行对着主子,刘赫却没有半分不悦。若不是这些年阿凯这班属下全心全力地替他打理这暗中的一切,如今便真的是要步履维艰,脱不了这受制于人的局了。
“此事于孤,太是要紧。你若是心疼银子,孤府里的用账就少些,少给你表兄送些去就是了。”
“这可不妥!府里头的娘子、小儿郎、小女郎们,怎能克扣了用度?本也就不多!要省些,自然也从奴才们这里!“阿凯觉得主子有些疯魔。本来府里就是节省地非常,再要克扣着用度,那岂不是连普通人家都快不如了!
“无妨!无非也就是少添些衣裳首饰。桌上少几个菜罢了。亏不了他们。倒是你们,孤一向未曾厚待,这已是不妥了,再不可少了用度。”
若是从前,刘赫对府中这些娘们孩儿虽无深情,但也少不了记挂关怀。可如今,孩儿不是自己的孩儿,妾们又不知是哪家的暗探,这家哪里还能为家?且,总要散去的!盛梅素又哪里会要一个已有弱水三千之人?
“主子,奴才还是多想些赚银钱的法子,这克扣府里,奴才心里不安!”
阿凯盘算着不如再招募些人,多产些矿,要铁矿的比比皆是,只要凿得出,便就卖得了。以往主子总说莫做大了,免得引人注目生事。而今这多年积蓄都要泡汤,不担些风险又怎能找补回来?
“就算你想冒进,这得来的,也勿要用在府里。或许孤,不日就另有大用!”
刘赫见阿凯失魂般良久都未曾转得一下眼珠,光脑袋都似冒了油,就猜到他必在动银钱的主意。
“主子,这意思是。。。。。。起事日近?”阿凯有些心慌。主子既要动了,那银钱就更是要紧之物,这要生生散尽了,届时何处去寻来?
“不行不行,奴才必得想了法子去弄些银钱来。主子可否给个时限?”
时限?确也要个时限。但这时限又是由不得自己做主。长短顺逆,都是捏在旁人手中。原是为了厮守一生,现今却是要你死我活!
“至少六月,至多一年。”刘赫打量着天色已亮,寺门将开,起身欲走,也交待了一个让阿凯险些翻了白眼厥去的时限。
刘赫不看脸已涨到几乎绛紫的阿凯,自顾走出。待出了门口,却又想起一事“她若有丹药赠予,切勿服食。毁去了罢!”。
刘赫一路匆匆,待到石屋刚想推门,门却自开了。门内那个艳绝人寰的丽人正看着他笑,双颊上斜红如血,妖冶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