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赫猜度,那阿尚应是在太子棋局中当手筋之用,然依迄今所知来看,这实在也是当不上什么妙着。这等落俗的伎俩应是不会得逞才对,究竟是为何倒是成了呢?
“那阿尚是否断了一卦,说太子妃不祥?亦或是那未出世的皇太孙不祥?”刘赫讪笑着问道。
晟王妃答得有些诡秘:“若只是这样,怕是那阿尚活不过三天就要被皇帝砍了头!之后那些事,也不会再有了罢。焱儿,你还是看浅了这人心呐!”
“一个游方阿尚在太子府开道作法,皇帝也是许得?”刘赫终归觉得那皇帝该是一直保有清明之人,依着他对太子妃的器重厚望,应是不许再生事端的吧。
“那皇帝自然比不得二皇子妃那般孤陋寡闻,倒是早知道了太子府里到了这样一位阿尚,可他,还是冷眼看着不说话,由着太子去闹。他是未曾料到,这一由着,便会是闹成那般的结局。”
“二皇子妃也未曾再去找太子?”刘赫又问。
“自然是去了。她还是掐着法事结束那日去的,只是又扑了空,未曾见着太子。太子府的人只回她说,太子进宫了。”
“这接下来的戏啊,可是精彩了!”晟王妃忽的声音都响了几分,像是提示着刘赫,莫被之后听见的给惊到了:“焱儿,这之后无论母妃说了什么,无论你是有多撼,都是不要打断了。你仔仔细细地听着便好。”
不等刘赫应是,晟王妃已是侃侃而诉,一霎那,又回到了春暖花开时的往昔。
原来那日太子进宫,并未去拜见皇帝,而是径直去了皇后宫里。他一见到母后便是伏地而泣,自罪不祥!皇后起先只当他是急糊涂了,便想着好生安慰一番也就罢了。谁知那太子居然说,太子妃跟二皇子至今未曾转好,其因、其祸,全是因他而起。且他之不祥,日后恐是会致灾乱不断,不幸难熄,他是万死难辞其咎!
太子原是自己生的孩儿,又是当朝储君,皇后自然听不得这样的胡言乱语。便问此话原出何人,要将那个人即刻打杀了以绝太子妄念。太子却道自己不疯不颠,亦无有幻念,更不是受人蛊惑,而是亲见了这因果,深恐之下才会来禀明母后,只为往后不生祸端!
皇后无法,只得耐下了性子听他说。谁知这太子说的避祸之法第一条,便是他要出家!皇后又会肯呢?!一下急怒了,大骂太子混账!太子辩驳皇后乃是不知者无畏!同他当日如出一辙。而他,若非是那七日法事之间,阿尚带他回看了前世,也是抵死不能相信。而今既然信了,便唯有此路才能化解前世之劫,保得皇室乃至江山平安。
一旦论到了江山,皇后也是坐不住了。当下便去请了皇帝过来,两人一起要太子说个分明。
太子也不推脱,当下便回道,他前世曾是天下霸主,天生重瞳,神勇无双。一生籍七十余战,未尝败北,身后白骨如山,鲜血若江。然其人刚愎自用、暴虐自负,戕杀前朝帝王在前,迫死忠耿亚父在后。唯猛无德,终致失势,自刎而亡。而那世人都道要天上地下追随于他不惜自尽而亡的美人,实则是被他自刎之前一剑刺死的。
他道自己原是天上星宿下界历劫,不必受那轮回之苦。而那一世杀戮太重,终成孽障。那些剑下冤魂化作阴煞,死死缠绕,不肯相放!他此世生于皇家,这些邪物本为皇家罡气所镇,不敢造孽。而自娶了太子妃,太子妃又有了身孕,便是一日胜过一日地蠢蠢欲动,愈演愈烈。而这煞气防不胜防,虽不能手刃于人,但会于无形间迷惑了人的心智,让其做尽卑劣之事。
太子自述自大婚起,自己便是时不时地喜怒不辩,神思无常,有时竟会全然想不起一个时辰前的所说所做。而至太子妃有喜,此症便是更重了。
逐渐地,便不止是太子一人如此,凡是府里与之亲近之人,皆是怪象丛生,做些违背心性之事。轻的吵闹挑唆不断,重些的竟是大打出手。最不堪的,便是那日诬陷太子妃与二皇子苟且,太子道这也是因太子偏妃染了煞气,被蒙蔽了心智才做下的混事!
这样的恶事愈闹愈烈,不能不忧终有一日会那些前世冤孽会倾巢而动,大杀四方!太子作为一朝储君,为国,为家,为那未出世的孩儿,都该要以身士卒,以保得天下安宁。
皇帝听得是云山雾罩。只当太子是急痴了,便是听了什么都信,看见什么都是生疑。然痴人不能直直点破,当下便先问他,又是怎知那日的罪魁祸首是那偏妃?既知道了,却是为既不治罪?也不罚?要知道她诬赖的,可是当朝的太子妃还有皇帝亲封的世袭罔替之王。
太子禀告道,事发那日回了府,偏妃便是哭着自首了。说自己也不知怎的,近来愈发的嫉恨难平。不仅是恨着自己的亲姐姐,也是恨着太子。这恨搅得她寝食难安,终日如坐针毡。殚精竭虑自以为得了一条妙计,这才收买了宫婢布下了局,只想让太子妃身败名裂,太子痛不欲生,她才是能得了痛快。
而真事发了,她却像被扇醒了似得后悔不迭。因此自请其罪,任凭太子责罚。而太子一来念着此事再提始终损毁皇家颜面,二来又怕尚书令家无法自处,便是暂且压下了。
皇帝听太子回得像是明白又像是混淆,像是有理而却是半点无理,便更信他是痴傻了。还不待他再说什么,皇后却已是忍不住问向太子,为独独何太子妃还有皇太孙会勾起那阴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