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听见这声音,望着那曾是熟识的宽厚背影,瞬间情难自禁,鼻子一酸,委屈着唤了一声:“殿下!”
五娘有些失神,细算来也就是几月未见。这还不及一年,怎的他的背影竟是看起来老沉了许多?还带着些,索然?萧瑟?
还不待她们沉溺于各自心怀,那背影须臾之间便已挟裹着惊怒之意转身而向。两人对上的眼眸,已不再似从前深潭般幽深,而是。。。。。。像及了汪洋中那黑不见底的深漩!
“殿下”两人并不敢哭,慌忙着矮身跪下。垂低了头,生怕刘赫看见了那些欲滴的泪珠就此卷进眼中,那深漩便会更可怖些!
没有臆想中的呵斥,没有猜测中的询问。两人静悄悄地跪着,只听见那脚步声踱到了书案之后,就再无有声息。
一炷香该烧完了罢,第二炷香也是该灭了罢。。。。。。三娘、五娘在青砖地上跪得膝盖生疼,腿脚酸麻,真想就地坐了或是扶着谁站起了,好生缓上一缓。可是!不敢!不敢到两人偷着互交个眼色都是做不出来,不敢到一丝一毫都不曾挪动!
原是想过了好歹来的。这好的便是殿下见了人心软了,虽比不得从前,但今后也不会再避而不见,这歹的,便是训斥一顿再撵出去,了不起再是禁足几日,也是到头了吧?可是如今这个,分明是让人分不清好歹,辨不明来去。
“殿下!”三娘终是忍不住,用温顺地不能再添的声气,轻唤了一声!
“再说一字!死!”这声音!?两人都是不认得了!这声音?!竟真的出自那汪洋中的深漩?这般冰冷阴森!
三娘险些就要跪不住!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实在支撑不了,堪堪就要倒下!五娘终于斜着眼瞥了她一回,那脸颊上的起落,可不是快要把牙都咬碎了!?
“主子,是奴才!”阿卫的声音突然从外厢传来:“奴才记得方才是关了门的,怎么。。。。。”
阿卫这个怎么都还未得说完,就已是看见了已是微微跪到微颤的三娘、五娘!
“主子,奴才死罪!”阿卫脸色煞白着也跪下了:“奴才失查,奴才大意了!任主子责罚!”
五娘有些慌张!要说这事儿,顶了天也就是跟三娘一起擅闯了殿下明令不得踏入的书斋。可阿卫为了无意间放人溜了进来,居然要认死罪?!虽是殿下不会真要他死了,只是这寻常的,这小子哪能这么轻易就自领个头条罪名?!难道说如今我们这些人在殿下眼里,真的是连草芥都不如,要见之憎恶么?
五娘觉得悲凉。想当初因着自己一心倾慕刘赫,便是不顾了体面,忤逆了双亲,自求为妾。熬了这些年,时不时还有人要提一提这“自奔”,意图刺一刺她的心,可是有人问过这心可痛?!又有哪个是愿意做妾的?都是为了这心,才逼迫着自己不在意了而已!
想那时刘赫尚能为己痴情所感,终是下了纳征聘为贵妾,而如今这样绝情等等,又是所谓何来?又有何可期?死便死了!死了也爽快些!这样做个活死人,日日等死,又是作甚?
五娘突然间抬了头“殿下!若是妾再入不了殿下之眼,便放了妾出府罢!”
可她一眼居然看见刘赫竟是背对着她们而坐,方才还是干脆的声音,终于哽咽了起来:“与其在这里惹殿下生厌,不如放了妾罢!或者杀了,随殿下!”
三娘听见五娘这铿锵之言,霎那间就乱了。这殿下都是说了再听见一字便是赐死,怎么这五娘还是这般直愣愣的要往火坑里跳。你跳也便罢了,可别带累了我去!
三娘想把此话说出口,但又碍着刘赫的“出言既死”,不敢真出声。于是只能憋红了脸侧头瞪着五娘,但见她眼泪涓涓而下,流糊了敷面的粉,搅散了斜画的红。。。。。。
“阿卫,带她们下去于住所禁足,无进无出。另撤去她们院里所有仆从,自此她们炊饮衣饰,一概与府中无涉。去罢!”
还在忧恐五娘带累于己的三娘听见刘赫这样吩咐,再也是闭不住“怕死了”的嘴,哭嚷起来:“殿下,这作死的是五娘,为何要妾连坐?妾并不曾忤逆了殿下之意呀!”
五娘恶狠狠地横了三娘一眼:“我道是为何一贯地看不上你?!可不就活该是个让人看不上的?!你如今还妄想着殿下能听了你哭诉?”
三娘抽着哭嚷的空隙也回了五娘一记刀子眼:你要死便死,别拖着我就好!”
“阿卫,带她们下去!”刘赫的声音沉之又沉,隐隐间跃出的怒意,让人无端后颈发凉。
“三娘、五娘。别为难奴才了。起来走罢!”阿卫转向两人跪着,拱手一礼。
五娘搬动着僵直的腿脚就想起来。然而终是跪得久了,一下麻木使不对力就跌坐在地,五娘咬牙撑了良久,才是站直了身子。再去看三娘,却还是跪着抽噎,
“不走便让侍卫拖走!”那是那个背对的身影,还是那道低沉的声音,只是这怒意,浓了许多!
“三娘,走罢!”阿卫也是站起了身,好生劝着。
可三娘就跟魔怔了似得,除了会哭,一样不理,一概不听。
“她既想让人来拖,那便遂了她的心愿!”五娘早已不哭了,嗤笑地看着三娘:“平日里数你是最狠的,在殿下这里倒是难为你装得这般较弱!”
刘赫已是不胜其烦!若不是要一查郑凌瑶内应之事,早该是散了她们了!自己于她们冷淡是想换个相安无事,也是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