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馥又哪里用猜?!她当然知晓母亲道说的这个有心人--既是自己不久之前还以巨资相赠、而今又要除之而后快的刘赫!
然母亲是误会了!盛馥很是焦灼!她定是以为我与刘赫有了首尾又觉愧对尔永,才是性情大变、寝食难安!她又怎知这几日自己性情、喜好之颠倒反复,并非是故意为之、而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为何会身不由己?盛馥忽然惊恐万状!而今我之身不由己可会变成来日三人之身不由己?!这妖异的梦境果然是会成真?
“母亲!”盛馥喊了声母亲,却在就要将实情吐口之时又生出了踌躇。
她可会将我说的只当成是为了掩饰私情才杜撰而来的谎话?
“娘娘可是猜到那人是谁了?”盛家娘子放下茶盏,犀利的眼风又在盛馥浑身上下逛了一遍“还是娘娘要与她娘亲说,任你能辨世间万味,这回也是闻错了!”
“我!母亲......”盛馥还在犹豫,娘子却已不耐!
“亏得齐尔永的聪明并不常用于这些之上!不然......但凭你的自作聪明可能搪塞得过他去?!”
“你总也不肯听我规劝,一而再、再而三地只凭侥幸!待等哪日东窗事发、水落石出了,可是无人能帮你收拾这个场面!”
“届时齐尔永要休了你也好,要纳妾也罢,任是怎样,你都休想能跟了刘赫北去!趁早歇下这份心思!”
“我要回云城就是要找垂伯杀了刘赫!哪里来母亲说的这些?!”盛馥终于疾呼而出,委屈地几乎要滴下泪来,“要寻宝明阿尚则是为了要他替我解梦!”
“杀刘赫?”这回娘子是当真愣怔了!难道是她被刘赫苦缠不得解脱,因此要做个破釜成舟之计?
“是!我要杀了他!”盛馥由心至身地颤抖着--有一丝丝不忍么?然那又如何?!于他之不舍不忍怎及得上于尔永之不舍?!
“你于他不是一直难以割舍了断?!怎么端的又下了这份心思?”
“解梦又是从何来儿?难道那你夜夜梦魇都是为了他的纠缠不清?故以要宝明阿尚开导于你?”
娘子惊诧之外再不想论迷香之事!杀人、杀刘赫,于盛家或是小事,于郎主则更是趁心,但这于自己娘家,于自己三弟......那便是天大的唐突之事!
“不是!不是如此!”盛馥呜咽起来,“他并不曾纠缠于我,我更是无有难以割舍!”
”都是那些梦的缘故!我要杀他,要找宝明阿尚、要回云城都是因为了这些梦!这些梦太过荒诞又太过骇人!可我若对母亲说了,母亲可是能信?”
看着自己一向以刚强示人的女郎此刻居然无措到垂泪,娘子既是心慌又是心疼,“大千世界光怪陆离,无有什么是不可信的!且我与你父亲都是何等见识之人,盛家又是何等见识之家?!因此馥儿你无需得顾虑,好生与母亲说来便是!”
到底是有了可依偎之人!积存在盛馥心中万般的惊恐、担忧就此悉数喷涌而出,化作了一场撼哭!娘子安抚着、甚至哄骗了好一阵,盛馥才是抽抽搭搭地开始讲述她那突如其来的梦境!
盛馥说得着实仔细,从那三人穿的、戴的、到她觉得那女郎的家原就是在云城、再至她情不自禁地要就会仿了那女郎穿衣说话.......不厌其详!
娘子听得心惊胆寒!这哪里是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分明就是前世之影!刘赫既是刘延,刘延说来又是羽王转世之身.......苍天!自己女郎究竟是搅进了何等的虐缘之中?!一世不够居然还要两世?
怪不得三弟也道千万不可成全了刘赫于馥儿的爱慕之意!原来!原来为的是前世本就有孽债未清!
娘子陡然对东方举起了恨意!既然他早知真相为何又要绝口不提?!还要说什么族人之命、之运、之身不可看、不可测、不可探!分明就是藉口!分明是怕我们知道了就此放不过刘赫去,反而坏了他的偿志之愿!
然再恨又能奈何?!如镜也是顾不得先去恨他怪他!为今顶要紧的,是要解了自家女郎之噩!
“母亲!?母亲可是不信?只当我是疯魔了?”盛馥早已收了涕泪,但见娘子反而难掩惶惶不安之色,脸色复又煞白!
盛馥此一问是将娘子推入了两难之境--她需立刻就决意了是否要告知自家女郎真相实情!
若要说,倒是可彻底断了盛馥于刘赫那些残余的牵念--莫看她口口声声说要杀了那人,而眼眸中的不舍也是骗不得旁人!
可她若要知道了前世之事,惹起了那爆竹一般的脾性,就此一定要杀了刘赫呢?!三弟可是说过此人不能妄动!一旦妄动要带起了乱世,那便不是事与愿违这等托辞就可说得过去的了!
可若是不说实情呢?那又要用什么诠这梦境是因何而生?!且盛馥都已是被前世扰得这般模样........
“馥儿,你先答了我,尔永可是有过这样的梦境?”娘子顿然想起了一事。
“应是不曾有的!”盛馥用心地想着,“他比我更是藏不住事!若梦见这般可怖之事、又是有那人在的,不会是能耐得住不说的!”
“不好!可是大不好!”娘子遽然间焦急彷徨、在心内大呼起来
“初柳!绿乔!”娘子呼喊道,“你们谁先随了我回家取些东西过来!”
“母亲?”盛馥不解,母亲不说信与不信,只问了一句尔永可有此梦之后便是这般着急忙慌地要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