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行此道,就是想让天下人都认定了臣一门都乃是居心叵测之人!臣等所作种种就皆只为巧取豪夺,取的是寒朝江山,夺的是陛下的皇位!”
“而陛下亦会因此得个软弱可欺的名头,待那‘羽王’一说减淡,哪个还不敢反了陛下?”
“陛下需知人皆健忘!且人大抵薄幸!宗室之人如此、朝廷之称如此、黎民百姓就更是如此。若不然当年拓文帝也称羽王之事怎会三十年来几乎无人提及?陛下曾耗尽府中积银收买的人心又不曾在陛下落难时挺身而出?”
“眼下因为陛下使那疫病不冶而愈,故而无论真信假服,都把陛下捧上了浪尖。浪尖虽高,可一旦跌下也是最重,甚至要粉身碎骨。因此陛下一言一行皆要像如履薄冰般小心谨慎,既要保得自己威势不倒,也要保得臣等不遭有心人诟病,才可得太平盛世!”
晟王妃凿凿恳切之言,听得刘赫不知该何以为继。他深知晟王妃所言悉数在理,只是她这“理”不曾合了自己之“理”。那么而今就告诉了她自己至多三年五载便会禅位而去?显然不妥!显然晟王妃不能理会,他为何要将这好不易归还而来的江山再拱手想让?
有一息刘赫甚至想将前世今生之事向晟王妃全盘托出,再与这而今世上或是唯一能倾诉之人好生道一道自己的苦衷.......
“不能!”刘赫与自己道,“母妃只会当那些均是朕为求盛馥的藉口,哪里又能信了半字片语?”
“母妃如何看那夜的腾蛇现空?”刘赫突然莫名出言,问了个像是与晟王妃所说全然不干之题。
“陛下问臣?”晟王妃十分的惊疑,“臣还想问一问陛下是哪位异士有如此法道,倒是该好生想留!”
“此相非是朕身侧异士所为!”那夜东方的震惊之色还历历在目,刘赫怎堪不信此真乃天意。
“那这疫病呢?”晟王妃笑了笑再问,“也不是?”
“朕不瞒母妃,这疫病乃是东方所为。然.......”刘赫在想要怎生描述此事怪异之变,“然他的法力能及远不是母妃所见之情之大,故以其中.......”
“故以其中也有天意使然?”晟王妃接言道,“纵然真有天意,陛下与臣说这些与臣方才所禀又其干何在?”
“朕是想藉此告诉母妃,朕要册侄儿为储亦与天意相关。只是时机未到,朕不能说罢了!”
“天意!”晟王妃叹了声,“常有说天意弄人的,要臣看其实也无非是为自己所择寻的藉口罢了!臣是不信的!”
“至于而今的腾蛇也好、疫病也罢,是人为是天意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陛下藉此归正了!故而无论陛下要述的天意如何,臣是万不肯让陛下立侄儿为储,不然欲便是绝我一门!”
“若陛下执意要如此的,臣一门便只有以死抗之!”
晟王妃话已至此,刘赫又怎能再“逼”?只是他免不得要想--若是今日不是“恰巧”到此与晟王妃有此一叙,阴日直接下了诏令又当如何?!
“朕暂且依了母后,立储之事稍后再议罢!”刘赫难免有些悻悻然之感--本想到此或可松一松心怀,岂料是“风波”迭起,一潮高过一潮!
“还有!陛下若要尊臣等为父皇、母后,那陛下的生母呢?陛下可曾拟了追封的谥号?”刘赫这厢还不曾叹完,晟王妃那厢却要“再下一城”,又提及了一桩刘赫不愿相涉之事!
“此事不急!”刘赫学着“乖觉”,不再一言以否,“待来年再办都是可行!”
“此事甚急!”晟王妃今日似是铁了心的不让刘赫舒畅,“陛下需知庾家虽是阖门而绝,却还有不少门生故交暗中追随。若陛下不追封生母,有心人便可冠陛下个‘不孝’之名,可是不当!”
“朕要孝也当孝父王、母妃。她不曾养得朕一日.......”刘赫吞下了“倒与拓文帝无甚两样”那半句不曾吐口,换言道,“并无母子之实!”
“陛下不该!”晟王妃听了骤然立起了双眉,“臣知陛下怨她只为保一己‘高洁’宁可自戕却不愿苟活,然外人不知!外人只当她是为保陛下平安而死,难道陛下要一个一个与他们去说清了不成?”
“既说不清便不要自揽闲话,多招揽些士大夫能为陛下口舌之用难道不比让此辈人口诛笔伐要好?亏得陛下方才还与臣说‘得文人之笔,得天下之心’,一刻之差便是尽忘了?”
或是有觉刘赫脸色正渐不善,或是因为见好就收之礼,晟王妃说罢了利害,又软劝一句,“且只是一个封号罢了!又碍不得什么!陛下若不愿亲为,只让他们拟了来挑一个,往下与先帝先后一般迎往太庙便罢,又费得了多大周章?!”
“朕、依了母妃便是!”刘赫沉沉而答,脸上已无有了方来时的温润。他愈发不耐晟王妃的“谆谆教导”,愈发要疑自己尊她为“母后”是否滋长了什么不善之气。
“光顾着说话,这茶都是凉了!”晟王妃又笑吟吟地像是此地从不从“剑拔弩张”过,好似心满意足地唤人来重沏了茶,示请着刘赫,“陛下莫发呆了,喝茶罢!”
“臣还是要请陛下莫怪臣多嘴多舌,又爱替陛下拿个主张!”晟王妃轻啜了一口茶,自叹道,“昔日孟母有断杼择邻之举,臣自不敢比她,然既把陛下当作了自己生的,就免不得要多些絮聒,为的,都是盼着自己的儿好啊!”
刘赫蓦然想起母妃一门为保他平安所作种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