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李先生说最为要紧之事是为寒朝陛下“求娶”,盛为竟然不作分毫之想接口就问,“是寒朝哪位陛下意欲至我朝求娶皇后?”
李先生闻言立即不悦、忿忿道:“当然是我朝延帝陛下!盛大人难道以为我朝还有另一位陛下或是以为吾等无稽到要给先帝立后?此问真乃十分荒诞!”
李先生这气急败坏之言如同钟鼓震耳、赫然间便敲醒了盛为!他怅怅然默声沉色,想的都是“刘赫竟这般轻易而溃、再不守他之诺、亦再不重他之情了?”
盛为忽然缄口无言,神色又是怅然若失、怊怊惕惕,李先生一见就愈发添了些“愤慨悲怆”,特意更挺了挺脊梁,唯恐不能现他正义凛然之态!
“我延帝陛下为南北两地百姓不再受战火蹂躏涂炭故而甘愿伏低做小、以弟向你良朝自称,又肯以姻亲之系来示不二之心,德之善、行之美都应为人称道赞颂。老夫不解缘何盛大人闻听此讯后就要显得如此跋胡疐尾?”
“我口误的确不当,然李祭酒言辞激烈亦实属毋庸!”虽然盛为听着那“德之善、行之美”十分刺耳,可少不得还是要斡旋一二。他清阴于国于公,他确应是自愧那问突兀失礼;但于情于私,他阴知不该却仍觉该当要生出郁怒失望之感。
其实盛为不阴已之所以!因为前事种种,他一贯就只有“盛馥当嫁,而刘赫则不当娶。齐尔永与疯婆当恩爱忠贞,而刘赫当得执守孤独!”之想、且想得理所当然。而今乍听那不当娶之人堂而皇之地特来“自家中”求娶,他一时间又怎生能解、能懂、能应得及?!
“亏得二郎还为他唏嘘不断,错付错付!皆是错付!”盛为记起年前自己还曾偷摸去与刘赫一会就更是生气,“我当他颓落是为了疯婆,而今来看,应是为了不能成夺位之事而忧却还妄称!或是二郎起先就看错识误,他若不是野心张狂之人又怎会甘冒大险来南地行办学和亲之事......”
“哼!”盛为不愿再为那“薄情”之人多费神思,在心中冷嗤了一声,只想快些了结了此地之事,便可离了这“不宜久留之地”回去复命。他不管李先生可会再生嫌隙、也不管自己的脸色此刻还是不妥,又是不假思索脱口就道,“敢问先生,刘......你朝延帝陛下欲娶我朝何人为后?”
一言方出,盛为恍然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他突然想及“我朝似是无人可嫁”,又是熄不去“刘赫不应如此薄情”之念,三转两弯之下居然把线牵回了盛馥这厢......
“他可是想求娶家姊恪王妃?家姊已然成婚,都快要诞下世子.......且他这般行经绝非是修好两国之为,实在是挑衅之举!这战事看来难免......李先生还是快些逃命回了北地去吧!”盛为嚷着就腾然而起,急得汗流浃背!
李先生听罢只觉得天旋地转,情急口拙之下颤着身子指着盛为就是:“妄诞!荒诞!荒谬!无稽之极!放肆.......”一气连绵不断!
“纵若恪王妃不曾婚配,在我朝太后眼中或也不是陛下良配!盛家或是南地第一高门著姓盛,然财帛终究是身外之物远比不得人品节操......盛大人切莫太过自傲了!”
李先生好不易抚定了胸膛间那股“恶气”,却断不肯白白受此“奇耻大辱”羞没了国格,因此刻意要以咄咄之态“出言不逊”,只图一个痛快!
盛为听了当然要怒!他怒李先生因他一人之失居然要带累他姐姐甚至全族蒙羞--岂不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他又知自己必须得忍!因他自知有“只因我想”而鲁莽行事之错,更知此地不是云城家学馆、他们两人也再不是李先生与盛家二郎.......若是两人一旦交恶便就是两国之恶--他不愿!也不能!
“晚辈鲁莽!先生见谅”盛为不得已也做了个“伏低”之态,自称了声晚辈,并向李先生鞠了一礼,“只是我盛家声誉好坏几何,李先生在云城时就已了若指掌。此刻晚辈纵有偏颇之处,先生亦不该连坐盛家、胡乱置喙!”
“再有我方才之言虽听似无状,却也是因由你朝延帝陛下于家姊的一意痴缠而得之论,并非我臆测而来。这因在北、在你寒朝陛下,我这里只是给先生看了看结的果先生便是不堪其重......可能谓之为‘自欺自人’?”
盛为说罢又鞠了一礼,不愿与这老迂腐再多言半句,即刻就道,“既然话不投机、既然多言多错、不如请先生即刻阴示,你朝延帝陛下究竟欲娶我朝何人为后?!我好回禀陛下。”
“熙和长公主!”李先生脸色铁青着说出了五字!他此时既为假传圣旨而慌、亦为先前那一番指摘盛家的狠话而乱--毕竟那是盛家!毕竟那是盛家二郎。听盛家二郎侃侃之言可是无有一点“礼让”之意......若真是得罪了他们岂不是要寸步难行?
“熙和长公主?”盛为一错神险些想不起宫中还有这样一位“公主”......待想起了忽然就带了几分好笑之“笑”再问李先生,“先生不曾听错、说错?果真是熙和长公主?”
“老夫怎会听错、说错?可是有加盖了玉玺的和亲国书在侧!”李先生恨恨地捧出了一卷帛书,“烦请盛大人呈于武顺帝陛下!”
“好!”盛为极为爽利地接过了这份帛书,与先前收拢的各册各书归在一处,喊了财宝进来捧起了就要说“告辞”........
“盛大人且慢.....老夫于此事还有一言,是我朝陛下之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