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两人在一角良久不曾挪动且还正私语不止、齐恪终于敢轻轻慢慢地吁出满腔的浊气、解了胸膛快要憋闷地炸裂之急!
原来这一个是传说中的“奇葩”郑凌琼、那一个是“别来无恙”的是末杨?!
原来郑凌琼竟不曾到了盛远身畔、却是与自己一般“无意漂泊”到此;原来只当是私逃而走的末杨,根本就只是计败身退、逃回了巢穴而已!
然郑凌琼为何会生出好心要救了自己?为何又只道她自己是个“伺候娘娘的奴婢”,且处处装乖弄拙地欺哄末杨?
至于末杨......至于末杨......恐怕穷尽天下诸如“恼羞成怒”之词也未必能描齐恪此时心情之半分--他恨不得即刻就跳起了去杀了那个害得他铸下大错的贱婢!
于末杨,于与末杨的“前程往事”,齐恪素来只拿既不齿又厌恶之意呈现于人,丝毫不表怜悯之意!然终究的、到底的、他还当她只是个“心大而妄“的丫鬟、对自己还是存了真心,因而偶然、偶尔、不常的,他心内会闪过一丝丝“孤是负了两人”之疚.......而怎料、怎想、怎堪末杨曾经的一言一行根本就是“照本宣科”样的有的放矢--而他从来就只是她为效忠“主子”而设下的靶心!
“因孤的一件业障竟要受罚至此吗?”齐恪暗中攥起了拳头、直攥得自己生疼,“孤只愿葬了那段往事、从此尘散土归。然天不遂愿,往日里或因梅素、或因刘赫、或因旁人的一句玩笑、或因一个莫阴之由,末杨这一早就该被打得魂飞魄散的阴魂却频频缠绕不去.......纵是梅素又怎能体会孤凡触及末杨之事便会有被架上烈火炙烤之感、次次都要让孤生出几不可忍的苦痛之感,只想落荒而逃......”
“而今猝不及防之间,却又有一“谜底”却轰然而揭.......试问上苍要孤何以宣泄这份羞愧愤怒?”
“他呼的气怎么这般重?”忽然末杨疑惑的声音想起,听着就要往这边行来一看。
“刚吃下药时常有的!并不稀奇,姐姐不用特意去看,一会儿也就好了!”显然是郑凌琼一把拖住了末杨,“我继续给姐姐说方子所需的药材,可要记牢了,一分都不能错.......”
窃语声再起时,齐恪亦然松下了紧绷的全身、本就痛得浑噩、犹如被万箭穿透的头脑倒霎时清阴了几分!他有些后怕若是末杨方才走近了探手了,他的神智可是会崩塌而下、当真要她一死才能解恨;他不敢想若是自己葬身此处化作一缕异土孤魂,是否就再见不着他的梅素、他的享儿.......
“这是孤与梅素的另一劫吗?”齐恪心中有滔天的苦意蔓延,“历经了吵闹、分离、中箭.....”
“中箭?”齐恪一凛,“那时宝阴阿尚曾送孤‘将来遇劫之时,定要包羞忍耻,耐霜熬寒,方能拨云见日、逢凶化吉’之箴言--难道阿尚早知、说的正是此劫?如此......”
“孤!需!振!作!”齐恪抱定了宝阴阿尚那“逢凶化吉”四字在胸,强行驱走着怯懦、赶走着哀怒、抛开着愤怨,“孤为梅!梅自当耐霜熬寒!而今虽陷困境,然却不是该怕、该怒、当悔、当恨之时!孤当封阿尚之言为宝,定能谋得时机平安归去与他们母子团聚.......”
“姐姐得了方子也莫急,不能让人瞧出了端倪使了什么绊子倒是不好!当忍时就忍忍,这样将来扬眉吐气之时才是有趣!”
齐恪方敛心神,刹然间郑凌琼那几句劝末杨的话传入了齐恪耳中,害得他一惊又是一禁:“她此言可在劝孤?听梅素形容之她是个拙劣、愚笨之人,可依她而今的言行,末杨可远不是她的对手,这女子究竟是什么缘由.......”
这里的齐恪思绪万千,那边的末杨却不忙去应郑凌琼的告诫,又与她数了一遍方子所需的药材、确保自己记得无误之后才道:“你说得有理!这里的人并不是与我一处出来的,本就生疏不通!且凡是女子哪个不想着往主子身边凑的,若知道了这事确是难免生出什么心来,我必得小心了......”
“若是你骗我呢?若此方无用医不好我呢?!”末杨猝然翻脸,那凶神恶煞般的眼神实在把郑凌琼唬了一跳。
“我起誓!”郑凌琼扑通一声跪得干脆,“凌琼我起誓此方真之又真、其效也是真之又真!并无一点虚假!若有的,老天罚我一家不得好死!我来日也不得好死!死了也让豺狼野兽分食而吃、魂飞魄散再不得投胎.......”
这誓起得不可谓不重!末杨听她说得诚恳,便撂下了最后一点戒心,伸出一手将她拉了起来,“我不是不重情谊之人!若我冶好了、主子回心转意了,我必忘不了你!足你些愿!”
“姐姐当真要必要记得的!”郑凌琼摆出一副惆怅又娇羞的模样,扭捏着道,“也不怕姐姐取笑。我也无有什么别的愿,只求能放了我回去,好去找那负心人.......他虽是娶了妻,可也是说过若有重逢之日的,他愿娶了我做平妻......实在不成的,哪怕是妾,只要单独置办一处院子给我,分门另过就罢!”
“你倒当真是个安心做奴婢的贱命!”末杨听罢不由得耻笑起郑凌琼,“你就不怕他当初是见了你要南来,想来定无重逢之日才这般哄着你说的?”
“哄着我也不怕!我就揪着他说过的、定要他做了便罢!”
末杨见郑凌琼的心全在“旧人”身上,来日定不会成了另一个争宠之人,又瞧她“心穷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