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不知如今溪水冰冷彻骨,又能捕上几条虾来?好不易凑着这么些,说是可以给女郎做一盘,竟这么就碎了......”
“也怪我贱!硬是要先捧来给你们瞧一瞧。我早已没了什么肖想,只是为了当初你们教我做吃食的那点情谊,又想着连日奔波煞是乏味,只想让你们见了乐上一乐......”
“绿乔是无心之失,并不是有意拿你撒气。”见阿卫狼狈,初柳终究不忍,“你也知晓她的脾性,莫再生气了!”
“如今天寒,未必就不好了!去寻个陶罐再装起来,一样使得。”初柳随手拔了根火杖,走近弯腰一看,那些虾子果然还在水潭中奄奄而动......“实则,这么小的虾,娘娘向来是不吃的!”可她还是“婉拒”了“一片好心”,“不如你们自己做来吃了,就算娘娘赏你们的,也不辜负了你们陛下的心意。”
“初柳姐姐!”阿卫扬起脸,可见苦楚从眼一路到心,“我知道这些在你们眼中原是不值一提,纵连陛下,或也是不值一提。如今这也是乱、又是怪,乱得、怪得连我都闹不清陛下是要哪样哪班。”阿卫一时哽咽,两行泪水混着鲜血滴落,尤其凄凉,“可我知道陛下这一片心却是沉甸甸的真。”
“别的、国事,我且搁下不提。我伺候了陛下这许多年,当初府里的娘子们盼着陛下多看一眼都是不得,万事全仗她们自己照拂。陛下那些儿女,他或连长相都是记不真切......可他于你家女郎之事却是不分巨细,件件清明。”
“原来还是个薄情之人!”绿乔听到这里,不顾初柳不停使来的眼色,还是嘲讽了一句。
“他可是一国之君!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成了可唾之人?”阿卫乍然又起,一把抹干了涕泪,“你们是为了主子,我也是为了主子。你们为了主子嫌恶我们,我却只为主子不值!”
“我若能选,我宁选陛下从来不曾南下、不曾识得过你家女郎。我宁选当初那些娘子一个不少,而今在后宫和乐也好,争打也罢,都是要比如今强些!”
初柳、绿乔自当日识得阿卫至今,何曾见过他与她们剑拔弩张?在她们眼中,阿卫从来就是那个拌着眼泪生咽馒头的小子,一向的谦和、拱让,哪里又会有了这般大的气性、能耐,说出这般的话来?
因此一时间两人居然语滞,不知该拿什么话去“回敬”了他.......
“拿去做了吧!一会儿端来。”盛馥不知何时已依在了门旁,显然是将他们这番龃龉听了个真切。她看着无喜无悲,眸中亦不见忧、乐,只淡淡道,“你们去烫些我们带来的酒,再去喊了二郎与刘赫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