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又周全得过了,可会惹人不快?”她又迟疑着问向镜中的自己,却只见“那人”莞尔一笑,道是“她心不在你处,你心也不在她处,这不快倒要从何而来?”
“正是呢!”郑凌琼笑魇莹莹地长身而起,一举手,又将镜中那袅袅婷婷的婀娜之人看了个透彻。
“他们倒是有心,衣裳备的全是我们北地的款制,若要我穿他们那些哪处都宽的衣裳,可不能舒服。”
她这话说得甚是响亮,听来绝非是在自言自语。可方才“一败如水”的刘赫又焉能应她?他只顾着一口接着一口地混灌,不知转眼就要将那案上的酒壶倒空。
“这般小气,又有什么意思?!”郑凌琼飞了个斜眼过去,迈起碎步却又往“青云端”而走。不一会儿,她便攥了个瓷瓶出来,奔到刘赫跟前就冲着他的鼻间递去,“喏,快些吃了!”
刘赫扭头而过,充耳不闻、熟视无睹。
“呀!”郑凌琼恍似不信,追着他再递近了些。
刘赫还是兀自不动,为表嫌恶,索性将双眼一同闭起。
“哼!”郑凌琼见状启了瓶塞、倒出药丸,只用手拿着就往刘赫的嘴里塞去,“凭的小气!你发疯,我除了跟着你疯还有什么别的法子?本就是嬉闹罢了,我又是被你打、又被你轻薄、又是被吓了个半死,不!只当自己都死了一回了,都不曾介怀,你倒顾念起贞洁来了?”
无奈刘赫不听,无奈刘赫不肯!他不停地挪动着脖颈,抿紧双唇,一派誓死不从。
郑凌琼气得跺脚:“你舍了寒朝江山不要、害得朝堂动荡,拖着自托林山就跟着你的一众亲信,不远千里、不惜性命到了这里,总不是为了一见恪王就登时立刻死了罢?”
刘赫一滞,转瞬胡乱地夺过了郑凌琼手中之药,囫囵而吞。
“掉了两粒!”郑凌琼却更急了。她趴低了在地上摸索良久,直到如奉珍宝般的将那两粒“漏网之鱼”再送到刘赫唇边,才是舒下了一口闷气。
“此处可是无法做药的!”她的神色甚是严谨,“也不知道还要被困住多久。因此一粒都是不能弃了的。也必得算准了时辰,倒不是多吃有害,还是怕少了!”
“你可知我为何能知道是时辰吃药了?”忽然她拽了拽刘赫的衣袖,问道。
“拜你所赐,那时将我关在了托林山的洞里......”郑凌琼自答着,目光只往那高处的窗洞投去,“可惜洞中原不是神仙府邸,那处更是连偷光之处都无有一个。我一人活着,自得寻些活下去的法子,一来二去,便是会数着气息算了时辰。”
“也是我自讨的,多说又有什么意思!
郑凌琼苦笑着转回眸来,只见刘赫拿着那两粒丸药、凑在唇边怔怔愣愣,却并不吃,一下又要发急。
“你快些吃了!”她把住刘赫的手就往嘴里塞去,“吃完了快些去‘青云端’将自己洗涮干净,再往那里挑身合适的衣衫......啊!那有暖泉的地方被他们取了雅致的名字,叫做青云端,那里的箱箧里各式衣衫都是齐备,你可要挑了好的穿。”
“得是要赶快些,又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要来......”
“朕不去!”刘赫忽然出声,虽是严词而拒,却听得郑凌琼嫣然而笑。
“不可不去!”她揪起刘赫衣襟,作势就要去扒他的大衫,“你气得我......失心疯!将衣衫藏的迷香都湿尽了、再用不得。你得快去换了衣衫,我好拆出来再想法子藏了!”
“荒诞!”刘赫忍无可忍,睁眼瞪向这只存豺狐之心的绝色之人。他此刻满心乏累无措,此一声荒诞实在也是他斥己之言。
“你若不去洗干净、换得身堂皇些的衣衫才是荒诞!”郑凌琼扯得更用劲了,“盛家大郎、恪王都是些什么样人物?他们本就是金玉一般的、你本就勉强能比,如今还要故意扮个乞儿模样去自讨没趣?堂堂一届帝王,可不能自下颜面。”
“啊!得要快些说了,不然我一时又忘。”郑凌琼须臾又蹦了起来,“可记得我们进来时那厅堂里满室的刻画?”
她懒得去看刘赫即刻就要杀人的神情,手指又点又画地就在他胸前描了又描,“我说我觉得眼熟,偏那会儿记不真切.....”
“那画里的,就是碧落黄泉了。可他们将碧落黄泉刻在那处,既是证了你的猜想,也是证了那处也必是他们在意的。你若再要想往那处走,怕是不妥!”。
“不如......”郑凌琼抬首看了眼双眉渐蹙的刘赫,摇了摇他的衣襟再道,“不如待我想想法子,看还有什么密道可通......我知道你的心意,必得挑了容易失足跌下、跌下必亡的地方,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