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颉利和他的将领们都吃了一惊,突厥大军最前沿的士兵已然听到我说的话,都吓得后退了一步,还有的已然四下张望,看是不是已被人包围。
知道他们军心已动,我打铁趁热道:“颉利,你再想一想,今日前来与你对抗的可只是朕一人?可只是朕身边的这六人?”
虽然知道我喜好虚张声势,但颉利仍旧再次被我的虚张声势所迷惑。将信将疑的看着我。半晌,他长叹一声,指着远处的渭水桥,“李世民,可有胆量上那桥上一叙?”
“有何不敢。”
示意左右不可妄动后,我和颉利二人策马扬鞭,直往渭水桥而去。
渭水桥上,我和颉利眼神似刀、互不相让,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向。
“她好了?”
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你,我点头,“全好了。”
“听说你要册立她为皇后?”
“这是你迫不及待前来长安的原因吗?”
“我只是不舍、不甘。”
“强扭的瓜不甜。”
“我知道。”语及此,颉利黯然一笑,语句中莫不透着失落,“她对我从来便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如果有,雁门关外她不会那般毅然决然的离开我,贺兰关外她不会那般狠心的摔裂曾经象征我们二人情谊的玉佩……”
什么情谊?友谊还差不多。我心中腹诽着,只听颉利又道:“幼时是你扶着我走路。长大了是我鼓励着你该如何走路……但学会走路的我们背道而驰、越离越远。一如那覆水不可能重收,一如这碎玉不可能重圆。颉利,从此之后,我们两个各走各的路,各不相欠。”
起先我还不明白,转念便揣度着这也许是他在重复你曾经说过的话。
“知道吗……这是贺兰关外她对我说过的话。她拒绝得都这般干脆了,可我……仍旧不甘、不舍,甚至带着希望。”语及此,颉利突的抬头看着我,眼中露出坚定的神采,“李世民,你方才说得对,我没有履行和你李唐的盟约是我的不对,其实我也是小人一个。现在,我们便重新来履行一个盟约……”
“洗耳恭听。”
“四年,四年后,你我一绝生死。”
如果能够将这场大战推后,对我而言是好事一桩。我可以充分的利用这四年的时间修养生息,令我李唐重新焕发先时的风采。
见我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不言语,只当我不同意这个建议。颉利又道:“当然,为了偿还先时有负盟约之罪,我可以保证,无论是咄吉还是处罗,他们在这四年中都不会再对你们中原动兵戈分毫。”
如今突厥以颉利的势力最是强悍,他下此承诺倒也不是妄言。这个时候我若再不答应这般好的条件,天理都有些难容了。“朕信你。”
露出会心一笑,颉利利落的翻身下马,接着抽出腰间的弯刀,一刀下去,他所骑的白马头身分离,马血喷溅我们二人一身。我所骑的‘特勒骠’不知不觉的悲鸣一声后退了一步。
只当有事发生,两方的人马各往渭水桥进了些许。
举起滴血的弯马,颉利朗声说道:“今日,本汗和李唐天子在此斩白马为誓,我突厥和李唐的兵戈止于渭水河畔。四年后,再来决一生死。这四年中,恁谁有违今日盟约,天下可以共诛之,其死状犹如此马。”
语毕,颉利将弯刀潇洒的回归刀鞘,而后大踏步往桥下走去。
至桥引处,他突地回转身,看着我,“李世民,今日我若攻下长安,她不会高兴。她会认定她是红颜、是祸水。而四年后,是两个君王的角逐,与她无关。”
这高大的背影,怎么看都有一种落寞的味道。我叹道:“颉利,你会后悔,后悔给了朕太多的时间。”这些时间,足够我稳定局势、积蓄力量了。
“后不后悔,到时自有定论。我只是不想让她认为我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当我再度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定然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渭水之盟后,颉利领兵而退,一场大战偃旗息鼓。
八月二十一日,在我登基后的第13天,你成了我的皇后。
(史载:小李八月初九即位,长孙八月二十一日被册立为皇后,颉利是八月二十四日和小李在渭桥结盟。潇x湘x书s院y素馨楔在此解释为了文的布局将渭桥结盟的事按排在了长孙当皇后之前,两件事先后颠倒了,但并不影响历史的格局,朋友们见谅哈。)
为了普天同庆,我特意大赦天下,关内及蒲、芮、虞、泰、陕、鼎六州免租调二年,自馀给复一年。我就是要让所有的子民都知道,是他们的皇后给予了他们一切。要他们不时念着他们皇后的好,为他们的皇后祈福,为我的观音婢添寿。
恢宏的鼓声不时的响起,吉祥的钟罄袅袅传来,尚宫们捧着皇后的金印、金册,和我一起翘首盼望着你的到来。
哪怕我每日活得洒脱,但玄武门的血腥成了我心中永远无法痊愈的伤口,在每一个夜晚成为我的梦魇,醒来的时候心还在隐隐作痛。即使面前有威武林立、俯首称臣的文武百官,有刀戟剑影、整齐有序的羽林军,还有远处绵延起伏的江山,但这一切在我的眼中却没有任何颜色,不过是一片素白的、荒草萋萋的坟冢,在这片坟冢中,还埋着另外的一个我,一个再也不纯粹的我。
如今生活在这个世上的是一个冰冷的魂魄,一个无情的帝王。而这个帝王之所以还有心跳,是因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