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女的事越闹越大了,大得我不得不亲自出马来平息。
因了我收回诏书,眼见着郑家出一个充容的大福大贵之事便要做罢,郑老爷一气之下将陆爽告到了衙门,偏这个陆爽是个硬骨头,酷刑之下仍旧一口咬定他自幼便和郑氏女有口头婚约……
这郑氏女一女两聘之事如今闹得天下皆知,许多人都翘首以待,期望着这件事的结局。
“陛下,那陆爽在公堂之上拿不出聘物、聘书,定然是个信口雌黄之辈。所以,微臣觉得陛下纳嫔妃之举可以照常。这样一来不会对不住郑家,二来亦可使得天下人不再议论纷纷。否则,时间长了,于皇家不利。”
“不可,不可。天子纳妃是何等大事。虽然陆家和郑家没有婚书为凭,也没有聘物为证。但那个陆爽能够站出来公然挑战皇家威严,想必此事确有几分真。也许在他们二人幼年之时,两家的长辈许下了口头之约也说不定。所以,微臣觉得,陛下不可纳郑氏女。”
朝堂上,分成两派,一派建议天子纳郑氏,一派建议天子成全陆爽和郑氏。
呵呵,侯君集这事办得真不错,待这事完结后,一定嘉奖。
最后,是魏征发了言,“启陛下。民间一直有一句话叫做‘贫不与富争、富不与官斗、官不和皇家结怨’。那个陆爽冒着要被杀头的危险也要来和天子‘抢亲’,这种大逆不道之罪是将自己往死里整啊。虽然他手上无凭无据,但这份不怕死的情怀足以证明他没有撒谎。所以,微臣认定陆爽所言为真,郑家老爷见利忘义是真。”
“是啊,听魏卿这么一说,朕也觉得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他心中有理,有理能够走遍天下,有理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他也不怕。”
闻言,魏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义正辞严。“正是啊,陛下。是以,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陆爽所言为真。若陛下仍旧一意孤行纳那郑氏女为嫔,微臣愿血溅金銮殿。”
心中觉得又好笑又恼,我说道:“魏卿,不要动不动就死邦啊的。”
“可是陛下……”
“魏卿,难道你觉得朕是一个蛮不讲道理的人?偏要死谏才成?”问话间,我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既然朕觉得你说得有理,心中自然便已有了定论。”
这个朝堂上,敢死谏的除了魏征外尚没有第二人。所以,那些赞成我纳郑氏女的都不敢和魏征硬碰硬。再说,魏征的死谏令他们也不再看好他们方才的推断了。看着他们一众人脸红脖子粗的,我大声说道:“来呀,传朕口谕,就说朕感动于陆爽的执着和坚持,已然相信他所言的一切。郑氏之女既然早就和他定有口头婚约,那一女便不得二聘。朕颁诏的时候是因为没将此事查清楚,这是朕的不是,朝廷各方面也有责任。朕一向有成人之美之心,他不是没有聘书、聘物么?那朕就正式当婚书,想必郑老爷再也不敢见利忘义了。”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魏征怔怔的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纳郑氏女为充容一事就此做罢。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欣喜若狂,魏征语无伦次起来,“陛下体怀下民,以百姓之心为心,成全百姓之爱,臣心悦臣服。”
“算喽,不要夸朕了。朕没纳到嫔妃娘娘不说,还差点落得个和百姓抢亲的恶名。唉……所以说,做皇帝的也有做皇帝的悲哀啊。”语及此,我幽幽的看向房玄龄说道:“房卿,这件事,都是你惹的祸,差点令朕颜面扫地。所以,朕决定,罚你俸禄一年,你可认?”
这段时日,房玄龄老实了许多,除了低头擦汗还是低头擦汗,如今这件事能够这般解决,他长吁了一口气,“谢陛下隆恩。”
退朝之时,我故意留下了房玄龄到中书省旁的‘四方馆’说话(四方馆:通俗上讲属于太极宫外朝之地)。
不明白我此举何意,步入四方馆后,房玄龄很是疑惑的看着我。
我深深的鞠了一躬,诚心说道:“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啊。”说话间,房玄龄直挺挺的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急忙扶起他,不无痛心的说道:“公是公、私是私。公堂之上朕不能偏袒任何人。但朕曾经是房先生的学生,做学生的惩罚老师实为不该。”
房玄龄闻言,激动动说道:“这件事都怨微臣不察。是微臣的错,不关陛下的事。微臣觉得陛下对微臣的惩罚太轻了些。”
“房先生,不管怎么说,朕罚你是不该。你看……”语毕,我指向正缓缓走进来的尉迟敬德,继续说道:“朕特意请了侯爷、尉迟将军二人来作陪饮酒,全当朕赔罪。”
房玄龄直是椅着手,“不敢,不敢。”
“唉呀,来都来了,还讲那许多做什么?”一边说着话,尉迟敬德一边拉着房玄龄坐下,豪爽说道:“这里都不是外人,我们今夜不醉不归。”
呵呵,太过讲意气的房玄龄捱不住面子,在尉迟敬德的一再劝酒下,喝了一杯又一杯。
最后,当他喝得老眼昏花的时候,我示意侯君集让他将在民间选的两个不仅貌美而且颇有一手琵琶技艺的女子领了进来为老房弹曲。
呵呵,在酒的作用下,素来摆着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的房玄龄也发了一回少年狂,听得高兴之下,居然得意忘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