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不回答我的问题,杜荷只是眼含浅湿道:“丽雅现在虽然还在伤心,但不久后,她和薛瓘会很幸福的。”
原来杜荷知道我替丽雅重新选了薛瓘的事。“你怎么这般断定丽雅和薛瓘会幸福?”
闻言,杜荷回道:“丽雅素喜作诗,太学之中,薛瓘见过丽雅作的几首诗很是喜欢更和过几首,还说若有缘一定要识得作诗之人。再加上丽雅嫁给荷儿的时候并未及笄,直至荷儿被‘斩首’都未犯她秋毫。所以,如果他们二人成婚……定会幸福的。”
原来如此。看着杜荷泛着悲凉的神情,我小声问道:“那你呢,还爱着丽雅吗?所以,想唤朕一声‘父皇’。”
“陛下,荷儿说过,荷儿这一声‘父皇’并不是还放不下丽雅。”
“那是……”
“兕子。”
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兕子’?
坚定的点头,杜荷答道:“荷儿为了兕子,想唤陛下一声‘父皇’。”
杜荷长兕子六岁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兕子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和丽雅的婚事便定了啊,而且这个婚事是我的皇后亲定的。
“荷儿明知道自己和丽雅的婚事是文德皇后亲订的,明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陛下一定会全力促成,但……就是阻不住自己的心,如今这份不见天日的感情终于能够说出来,荷儿心中也终于放下了一大块石头,也觉得不再对不起丽雅了。”
难怪,难怪杜荷进宫时和兕子待在一处的时间比和丽雅的还要多,原来……
“荷儿唯一难过、遗憾的是,无福,等不到兕子长大。”
看着眼中闪烁着泪花的杜荷……这眼神,我太懂。一如如晦看你的眼神,一如如晦想你的眼神,一如如晦等着你长大的眼神。万不想,冤孽啊冤孽,杜荷爱着的居然是我们的小兕子。
只可惜兕子不再。
突地,我似乎又有些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早便安排下杜荷和丽雅的婚事了,并不是我之前所想的你是为了给如晦的后人更好的保障,而是因为你早知杜荷会爱上我们的兕子,你更知我们的兕子会夭折,所以你不想杜荷为了兕子而痛不欲生,就像你不希望如晦为了你亦是痛不欲生般。这种痛他杜家有一个情痴便够了,无需再多一个。
你早早定下杜荷和丽雅的婚事便是想绝杜荷之望。这样一来,未历生死情爱,在我们的兕子去世之后,杜荷至少有勇气活下来。
想通个中情由,看着杜荷痛悼的眼神,我叹道:“好,从此后,你便唤我‘父皇’罢。”
闻言,杜荷欣喜叩头,“父皇。”
观音婢,他这一声‘父皇’是替我们的兕子叫的啊。无论你如何安排,他杜家偏又多了个情痴。轻叹一声,我伸手扶起他,“好孩子,起来。告诉父皇,你不是被斩首了吗?”
“斩首的是个惯犯。被堂主换了。”
原来是承乾捣的鬼。我不由看了承乾一眼,轻拍了拍他的头。而承乾呢,居然当着这许多的人做了个鬼脸。
我这才将眼光移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猴儿━━承乾的地魁星。问道:“这样说来,顺德叔便是你的师傅了?”
“是。”
“那顺德的再次贪污受贿是做戏?”
“是。”
顺德再次知法犯法是在你去世之后,我当时就想着他是不是又是故伎重演然后好又去完成什么事,但又想着他不是地魁星了又能完成什么任务呢,想着他也许真的是老糊涂了而犯事,所以我贬了他的官职,他只说想念岭南那个青石屋,于是我便放了他去了岭南。
如今看来,顺德前往岭南也早在你的算计之中。因为他和岳父不但是兄弟、主仆,更是志同道合的战士,他的归地最终定会选择岳父最喜爱的岭南。
你在不透露天机的情形下让这些人一个、二个都自觉的走上了你所安排的路,最后终于让他们都过上了自己真正想过的日子。
“可是,虽然你是地魁星。但朕却杀了你的父亲,你不恨朕?还来见朕?”
猴儿还未回答,承乾却是说道:“父皇,您可还记得贞观四年,乾儿生过一场大病的事?”
“父皇如今知道并不是你生病,而是你母后将功力传予你后,你一时接受不了,是以病倒了。”
“原来父皇知道了。”说话间,承乾又问:“那您可还记得贞观五年,儿子以‘养病’为由在外游历数月的事?”
“那是因为你要去接任黄金堂主之职。”
“那一次,父皇放心不下儿子,偏让侯爷一路跟随保护。”
承乾自出生起,除却我时刻保护外,我能够假手的人就只有侯爷了。可以说,侯爷和承乾在一处的时间比他和猴儿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他们二人的亲热劲不下父子。
我思绪间,承乾又道:“也是在那个时候,我们在定军山中的一切没有瞒过侯爷的眼睛。他清楚的知道乾儿是黄金堂的堂主,他也清楚的知道猴儿是黄金堂的地魁星。当他知道黄金堂主绝不能成为人间帝王的时候,他当时便发誓:只要太子殿下愿意,臣愿以项上人头助太子隐退成功。”
立嫡立长,礼之正也。
罢黜太子,国家大乱。
更何况,承乾是我的一切啊。
侯爷一生为我生、为我死,为我立下了赫赫军功。是最懂我的人。他知道承乾的罢黜之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