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6年11月6日,清廷公布中央官制,北洋的设立内阁方案被瞿鸿禨说动慈禧全盘推翻,军机处保留未动,吏部尚书鹿传霖、陆军部尚书铁良、民政部尚书徐世昌、学部尚书荣庆均出枢垣,原军机仅留奕劻、瞿鸿禨,后又续添大学士世续、广西巡抚林绍年由瞿鸿禨推荐。这次改制还使袁世凯被迫辞去八项兼差,交出北洋四镇军权。
“清流”们竟然在中央率先取得了先机。上层走不通,但是袁世凯夺取地方上实权的行动却因为有奕劻的合作而一帆风顺。1906年9月11日,先是将两广总督岑春煊改任云贵总督,云贵总督丁振铎改督闽浙,闽浙总督周馥接岑,使两广落入袁世凯的亲家周馥之手,岑春煊在边地云贵难有作为。10月19日,奕劻长子农工商部尚书载振、军机大臣徐世昌赴东三省查看,眼见着就能把东三省的大权掌握在袁世凯的北洋集团手里。
但是岑春煊根本不吃这一套,不去云南就职,却跑到信息交通灵便的上海。“始而诈病,继请出洋,终则要索清廷,让借洋款”,意在坐观形势,伺机而动。清廷无奈,1907年3月3日,改调岑春煊为四川总督,岑春煊依然安坐不动。
几天前,也就是3月30日,邮传部尚书张百熙彩,这可是一个大肥缺,邮政系统收益丰厚,在当前的局面里头,谁能够掌握了邮传部尚书,谁就能让一大批人转投到自己门下。袁世凯是绝对不肯放过的。一旦夺下邮传部尚书,袁世凯相信自己能够在朝廷里头掌握到足够数量的支持者,彻底压制住“清流”,夺取立宪主导权。
不过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政敌们的反扑也是越猛烈的。据袁世凯的眼线禀报,岑春煊准备进京了。这个被称为“官屠”的岑春煊所任之地,杀官无数。硬生生用所谓“贪官污吏”的血,染红了曾春煊的顶子。袁世凯对这种沽名钓誉,刻毖恩的人素来没有一丝好感。岑春煊号称清官,他杀的怎么都是敌对派以及不服从命令的官员。说白了这还是党同伐异么。可笑时人被岑春煊的假面貌所蒙蔽,居然弄出一个什么“南岑北袁”。真君子能不听朝廷的调令,躲灾上海装病么?想到自己居然不得不和曾春煊这等伪君子相提并论,袁世凯只觉得一阵恶心。
但是曾春煊这等伪君子,全力一击的时候绝对不可小看。袁世凯本来也有不少准备,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了些破绽。前年陈克进京的时候,袁世凯看着陈克是老友严复的弟子,又是河南人,人看着也很不错,颇有些世家弟子的风范。他一时心软,竟然帮陈克说了媒。万万没想到陈克转头就跑去安徽造反。现在朝廷里头已经是党争,党争的特点就是无所不用其极,谁给你讲理啊。岑春煊一旦抓住这个小辫子,定然要大肆利用。王士珍担心陈克成了气候,袁世凯很能理解王士珍的担忧的原因。但是现在这个局面,袁世凯宁肯谁都不知道陈克在安徽造反,只要能夺取立宪的主导权,那时候袁世凯大权在握,自然可以派兵消灭陈克。不论陈克多有能耐,袁世凯坚信,北洋军只要出动,就能轻易的剿灭陈克。可是当前的局面下,恰恰是袁世凯最不愿意让陈克的事情轰动天下的时候。
在心里面梳理着这些事情,袁世凯觉得心情逐渐平复过来。想想王士珍的建议倒也不错。张勋现在就任江南提督,麾下统帅驻扎在南京的新军第九镇。前一段时间因为安徽水灾,加上南京的五万多灾民因为饥饿闹事,又加上在南京的新军第九镇内部严查革命党。张勋这才动弹不得,现在湖北新军既然已经夺回了安庆,是不是该让第九镇出兵,消灭人民党呢?
仔细想来,袁世凯又觉得不妥。如果让第九镇消灭人民党,那就得让湖北新军退出安庆与池州。毕竟安徽是归两江总督管,湖北新军作为湖广总督的部下,光这个事情本身就有扯不完的官司。既然袁世凯要和张之洞达成妥协,就得给张之洞面子。想来想去,袁世凯觉得还是不能动用第九镇。如果不能动用第九镇,那剩下的选择只有各地的防军练军与绿营可以动用。但是动用这些兵力的话,还不如动用第九镇呢。
现在朝廷出兵的问题不是没有兵,而是没有钱。这几年也不是没打过仗,但是每次打仗之后,因为军费问题,都要闹出好大的事情。袁世凯就借1904年西征军费的事情弹劾过岑春煊。现在若是袁世凯敢发动这么大的阵仗,那简直是给曾春煊上好的借口。张之洞之所以能以湖广总督的名义出兵,不就是因为张之洞这次出兵没向朝廷要军费么。张之洞可以这么干,但是袁世凯不能这么干。
思前想后,袁世凯不得不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暂时对陈克的事情置之不理。只要湖北新军还在安庆,想来陈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能够获得立宪的主导权,那时候袁世凯想干什么都可以。
“陈克,只要你不把事闹大,就让你再多活几个月。”袁世凯心中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