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脚步声响,计元大步下来,虽没急着说话,眉毛却比之前和顺了许多。
越陌微微笑问:“世叔可是放心了?”
“放心?怎么可能放心?”纪元说了一句语带双关的话,然而眼中已经带了几分慎重,直接站在王谢面前,拱手,“方才轻易怀疑先生,还请先生恕罪。”
前倨后恭,为着什么,王谢心里相当清楚。
他也不拿乔作势,随意摆了摆手,淡淡道:“在下被质疑也并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倒不打紧,计大人既已放心,何不与我单独一叙?早些完事,大家都清闲。”
“现在?”
王谢干脆利落,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
越陌抱着小康也起身:“我去看看容翔。”这么久风依涵还没下来,不知道在做什么。
裴回那种“不该将对方拐带成断袖”的心情,他曾经有过。
但是只要发现了对方的苗头,便努力搏一把又有什么关系?
——焉知他是被拐带的呢,还是自己断的呢?
之前种种思虑,一朝得偿所愿,心境自然有所不同,越陌情场得意,更看不得他人失意。
况且听王谢转述裴回的口气……怎么,要青年才俊么?不在话下。
越陌便是照着自己以往性格挑的人。
裴回新开的房间,离林虎峰的房间能多远有多远。
越陌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裴回。
风依涵趴在床上,赤着上半身,身上插了几根金针。一见越陌进来,赶紧比划“失礼”的手势。
越陌叫他探查出了什么事,他上楼来看到裴回无精打采,自然要打探一番。又因着越陌叫他见机行事,他便以夜来没睡好后背和肩膀痛为借口,央裴回给他针灸。
裴回正好不知该做点什么好平静心情,两人一拍即合。
越陌便笑道:“哟,我来得不巧,不过是小康想依涵了才带他过来,容翔大概还有多久?”
“用不了多久就好。”裴回凑过去亲亲小康,“小康再等一会儿吧。”
风依涵见自家主子到了,哪里还敢久待,没过多久便托辞舒服了许多,请裴回将金针收了。
裴回不疑有他——实在是他针灸的时候,也没太感觉到对方肌肉哪里不妥,便收拾起来。
风依涵将小康抱走,屋子里就剩裴回和越陌两个人。
“天涯大哥,”裴回立刻主动提出来,“昨日天涯大哥说的话,可还作数?”
“当然作数,怎么,容翔动心了?”
“可有……喜欢田园的?”裴回鼓起勇气问。
“田园?”
“嗯,我想回于飞庄。”裴回老老实实回答,“我觉得还是于飞庄坐堂适合我。如果有喜欢平淡田园之人,请天涯大哥介绍给我好么?”
“好啊。”越陌什么都不问,只道,“容翔会有人喜欢,可别辜负他人。”
“我绝对不会辜负他人的,”裴回保证,“我对良人从来都一心一意。”
“容翔又是如何认定人心不变呢?”
“我……”裴回一时语塞,“我认定了就会不变的,可是也保证不了别人不变……大概只能做到最好,来留住他吧。”
“……好的,明白了。”
“谢谢天涯大哥。”
越陌这才慢条斯理的道:“何必客气,只是……有一点想跟容翔提及,容翔有了良人之后,同为男子,怕是要跟虎峰疏离一些以避嫌了。”
“我就是想疏离……嗯,这个我会的。”裴回实在是心口合一,说了半句实话之后才想起来掩饰,但是话已出口断无收回的道理,脸又红了。
越陌讶然:“你们——吵架了?”
裴回胡乱点点头又立即摇摇头,单方面拒绝林虎峰这件事算不上吵架罢:“没、没什么。”
“那就好,虎峰看着也是率性之人,有什么误会直接说开就好了。”越陌微笑,“我虽与他相处不多,也知道他虽然看着鲁莽,其实心性单纯。”
“嗯……是很单纯。”裴回坚定点头。
“单纯的人,若有自己很坚持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罢。”越陌感叹。
裴回登时感同身受,回想起林虎峰临走时的宣告,又没精打采起来:“是啊……会很难。”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是个人之所好,并不妨碍他人,也是可以理解宽容的罢?”
“是啊,只要是个人之所好……”裴回忽然抬头,自以为旁敲侧击地问,“倘若一个人本身并无此爱好,被别人生拉硬拽,习以为常,便以为那是自己之所好,又该怎么办呢?”
“既已习以为常,又有何不可?以为是习惯,但将习惯变成永远的爱好,也挺不错的,不是么?古往今来有多少名人不都是半路出家?再说了,总要尝试过才明白其中滋味罢?大家都不是容易拐骗的三岁小儿,若是不喜欢,真个是一辈子都不喜欢的,若不是十分抗拒,便有一两分喜欢,日子久了,这一两分也就变成三四分、七八分。”
“可是,人总会变的……”
“容翔,你也说过保证不了别人不变,只能尽力做到最好来挽留,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没有迈出第一步,怕是不成的,便是天降黄金,也需要出门去捡罢。”
裴回沉吟不语。
越陌拍拍他肩膀:“你比我还小,年轻人总要敢于尝试,不合适,中途再改也并不耽误什么,感情和经验都从岁月中积累起来,有了阅历,看得会更加深刻——而你又焉知,坚持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