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王宫虽然是临时择址,但规模依旧不小,是彭城最大的宅院,并进行着扩建。
彭内城东,有一座位于王宫之东的宅院府邸,其规模仅次于王宫,其门前牌匾上赫然写着武安侯府。
侯府前没有像其他宅院前那么热闹,车马拥挤,络绎不绝,这座侯府前倒是冷落,倒不像长安侯前至少有车马往来。
这座武安侯府之北有一条小街,这条小街虽不甚繁华,亦不是青石铺路,乃至碎砖石铺路,但是却往来如织,街上零零散散的坐落着几家店铺,其中有一家酒肆酒香飘满整个街道。
靠近酒肆门槛的位置,有几位落座在长案四周,长案上摆放着酒樽肉鼎还有几个陶碗,案上有一双铜(筷子),其余皆战国时期使用的餐叉。
铜前坐着一位长者,他的目光此时没有盯着肉鼎,亦没有盯着陶碗里的酒,而是看向门外街上往来的行人。
每有少姑或者美妇,这长者便眼睛发亮,与同案的其他人讨论一番。
长案前其余食客其中有一位长相彪悍,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煞气,骂骂咧咧道,“吾兄长是武安侯,这些小吏们是眼瞎还是被猪油蒙了心。”
那长者将目光从门外收回,“樊哙,不可造次,此地不是砀郡。”
这位长者正是奉诏进城的刘季,在先前的朝会上被当廷封为武安侯,与项羽平起平坐,说是平起平坐,但实际上他在楚王熊心那里则是更加的受宠,亦就是更有地位。刘季不仅被封武安侯而是继续为砀郡兵的统帅,不仅是侯爵还是砀郡长,这和项羽只封侯而夺其兵权不同。
因而在砀地,刘季便是一方诸侯,有兵有爵位,最主要的是有谋士和战将。
彭城是什么地方,在刘季看来这里是王城,是那些自认为得到楚王宠信之人的王国,是他们的宝地。
这些人虽然没有带兵征战沙场,可是他们在楚王跟前却是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或者说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一些官吏职位的升降,他们自认楚国的未来在他们的口中。
刘季在马公书院时便时常听闻先生讲述春秋战国时代的故事,更喜欢阅读那些狭义之事,非常清楚马背上打天下靠武将,靠军侯,可是一旦天下太平这些喜欢嚼舌根的人就会发挥不可估量的力量。
此时的刘季实现了陈胜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能成为一方诸侯,等到天下太平,与兄弟们把酒言欢,和美妾们赏花观鱼,这快意人生的日子他刘季便非常满足。
故而刘季此刻的想法便是能安安全全的回到砀郡,做自己的武安侯,加上他原有的地盘,可以成为真正的一方诸侯国。
韩赵魏能分晋,他刘季亦能在华夏大地上建立属于自己的诸侯国。
刘季训斥樊哙,樊哙这才闷闷的饮酒,欲言又止。
卢绾则道,“长安侯毕竟是和吾等并肩作战的兄弟,其门前车马如龙绾尚且能理解,可那宋义小子何德何能亦能开辟府邸?”
卢绾身旁的夏侯婴举起陶碗一饮而尽,道,“卢兄岂不知宫中传闻。”
卢绾诧异,“传闻?那些可信?”
夏侯婴道,“已小范围传开,那宋义有望成为北上救赵之上将军。”
樊哙一听不乐意了,“呸,竖子亦能当上将军,吾刘兄和那长安侯拼死大战秦军,方才获爵,宋义毫无战功岂能成为上将军?”
樊哙见刘季一直默然不语,静静的饮酒,有些难不住性子道,“刘兄,倒是言语啊?”
刘季此时内心却没有思虑这些,心中感叹,“彭城成王城,不仅酒更醇香,少姑亦更加清丽,真是有意思。”
樊哙连续喊了几声刘兄,刘季这才回过神,缓缓道,“昔日雍齿叛吾,幸武信君援助才夺回丰邑,如今更是仰仗其名威获得爵位,季当感恩,不可与项氏挣功!”
樊哙笑道,“自然不与项氏争功,吾不忿的是那宋义。”
刘季道,“宋义欲做上将军,项氏岂能容忍?无需吾等思虑,季最关心的是带着兄弟们回砀郡,那里才是吾等之家。”
一直没言语的灌婴开口道,“武安侯所言甚是,兵在之处方是吾等容身之处。”
卢绾点点头,若有所思,“真不懂那些自恃得宠之人,这楚国天下乃项氏所立,楚王非楚王,能撑几时尚未可知?”
如今以刘季身份饮酒完全可以用爵或者更为尊贵的酒具,玉爵,可刘季还是希望和兄弟们用陶碗饮酒。
刘季食了几口肉,饮下一口酒,寻思在彭城楚王是名义上的国主,项羽乃项家军领袖,目前依旧是项羽军强大些,这些熙熙攘攘的势利之人自然是趋贵者,趋强大之人。
同样是侯爵,刘季这个武安侯似乎就没那么招人喜欢,或许这跟他出身有关,项羽是贵族自然招那些所谓没落贵族的喜欢,他刘季出身乡野之家,只有那些不拘泥于身份之人才愿与之为伍。
或许彭城之人对世世代代为将之项氏有着莫名崇拜,对王族后裔熊心亦是有着天生贵胄之敬重。
刘季亦尊重这位楚王,但亦仅仅尊重而已,在刘季的心中那春秋五霸,那战国魏公子的事迹时时刻萦绕在他心中,他要的是与这些群雄并立的结果。
拥有一个诸侯国似乎是他刘季的目标,能不能如陈胜那样称王,目前刘季是不断思索这个问题,凡是自立为王之人皆陨落,不管是非王族之人的陈胜、武臣还是魏国王族魏咎,这些人为何陨落?
称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