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围城已超三匝,出城不易,是否诈降?”
城外的情况不容乐观,任何人皆看得出,更何况这位‘燕相’,提到东撤他脸上紧绷的神情总算放松,可眉上的愁丝不减。
韩广道,“无需诈降,寡人有八千赵地勇士突围有何难?”
言至于此,韩广又看一眼那王座,道,“立刻下令,集合八千勇士,从东门突围。”
命令已经下达,而且诸将吏早就在等待这一命令,城外的藏荼已经说出早投降可活命,如冥顽不灵必杀。
如今跟着韩广守城月余皆怕哪天醒来城已破,藏荼、栾布、温疥等人已经持剑砍向他们的脑袋。
故而每夜皆在盼望他们的大王韩广能下令离开这地方,离开夺人命的王宫,可现在他们脸上并没有多少兴奋之色。
难道他们对逃出蓟城,去做辽东国之臣无兴趣。
大殿上响起脚步声,只见一人身穿甲胄,浑身染血,脸上红色泥污尚未清理,看起来像是一个泥人。
众人皆知韩广是个爱干净之人,他非常不喜欢有人衣着不整,但此人上殿无人敢说什么,韩广更没有发火。
见此情景,就知深夜必有大事。
那人躬身,语气哽咽却透着无与伦比的怒气,“大王,刁民造反,蜂抢水源,占领水井。”
韩广本已苍白脸上立刻变得铁青,“燕民占领水井?那寡人赵地铁军……”
不愿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便是结果,韩广不解,“寡人铁军,怎会?”
那将脸色亦是铁青,这是被血色掩盖,看不出来,“八千赵地勇士来不及汇聚,各个……各个击破……”
话音未落,韩广直觉手脚冰凉,暑气尚未过,秋意未曾来,哪来的寒意,韩广直觉浑身向外透寒气。
八千赵地勇士,此乃他韩广的护身符,曾是征战燕地的本钱,更是他掌控蓟城,成为燕王的根基,为控制命脉水源,韩广不得已将他们分化,形成一个互相连接的小团队去守护水井。
一旦有变,彼此立刻支援,水井之间有的距离并不远,这支悍军虽然化整为零,但转瞬之间便可以聚散为整,如城破,可依靠地形对尽力的藏荼军实行各个击破,如突围,他们可以随时变成一杆枪,一杆锋利的枪,可以刺穿阻挡他们的一切。
此刻却被燕民各个击破,再亦无法聚散为整。
直到此时韩广才知道臧荼的厉害,臧荼的可怕,此时此刻还能做什么,唯有尽快突围向无终退守。
一脸铁青的韩广许久无言,许久才恢复神色,开口道,“集合所有兵马,退守无终,再图西争。”
此时此刻不知为何,韩广突然想起远在南方之地的汉王刘邦,想到刘邦曾屈居巴蜀,如今已打回关中,汉王刘邦可以,韩广觉得自己亦可以。
围城必阙,韩广知道臧荼绝不会真的将城围的水不通,但唯一的出路上必然有埋伏,会有伏击,等到他的唯一出路绝非坦途。
韩广想到此夜出城必然危机重重,少不得一场恶斗,可纵然韩广眼高于顶绝想不出会是一个如此光景。
臧荼之军依旧在围困蓟城,韩广率军而出,臧荼没有动的意思,依旧在牢牢夹着蓟城。
韩广从东门趁乌云遮月悄然而出,一路并无遇到阻击,可韩广不敢走大道,专走小路向东遁走。
韩广刚入小路,便听闻满天的破空声响起,燃烧的火箭如火雨般洒下,狭小的小路上立刻残声遍野。
面对伏击,韩广当机立断,立刻命全军退回大路,大路上依旧是冷风嗖嗖,除却树叶的哗哗声听不到任何声音。
遭遇一次突袭后,韩广变得多疑,草木之声在韩广耳朵里如同潜藏敌军的呼吸声。
损失不小的韩广脸色有些煞白,在漆黑如墨的夜色内犹如一个移动的残月。
走至分叉处,不知何处有埋伏,为能顺利逃至无终,韩广决定分兵探路,虽是分兵每路却不敢分多,每支探路小队皆安然无恙。
韩广便命太子以其名义向其中一条安然无恙的小路奔去,再次看到火光骤起,杀声阵阵,韩广自认摸到伏兵的规则。
小股兵力,伏击不出,大股兵力如走此道,必遭伏击。
韩广寻思,此次随臧荼攻城的战将唯有栾布、温疥,两处埋伏已经暴露,那么加上臧荼本人,该有三处埋伏。
看着那一片火光,太子正与叛将厮杀,韩广毫不犹豫的对二子道,“以寡人名义速前探路,如立功,若为辽东太子。”
韩广二子疑惑,不明白何意,韩广笑道,“若兄为燕太子,若为辽东太子,寡人必将取燕,燕与辽东,兄弟二人继之。”
话音未落,韩广二子大喜,立刻竖起王者旗帜向另一岔路而去,那原本安然无恙的小道忽然杀声四起,火光映天,甚至还能听到臧荼那得意的笑声。
“韩广休走,君臣一场,臣服寡人,可绕若一命……”
臧荼的确在笑,却不得意,他早已发觉与之对战的并非韩广。
此时的韩广却早已调转马头沿原路返回,欲从小路奔向无终。
韩广之相道,“大王,二位太子恐不敌臧荼,为何调转马头?”
韩广道,“帝王者当能舍弃,妻妾可再娶,子女可再生,王命岂可续?”
话音一落,韩广之相吃惊,对韩广的冷酷无情感到悚然,起初感动他愿意为韩广卖命者,乃韩广之孝道。
初始,韩广以老母在赵不忍致死,不自立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