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龙且、恒楚等将眼眸发亮,如能割齐为侯,亦乃人生巅峰也。
项羽那痛苦之色渐渐消失,双瞳渐渐合二为一,“需布施于齐?”
范增道,“然也,分齐地赏赐于有功之将,只设侯爵,不立王,灭齐为楚。”
项羽脸色平静,“此乃吞并天下诸王之道,非霸王之行,岂非与秦皇无疑?”
范增无言以对,他自知所提为何计,自然为始皇吞并天下之路,郡县制,其下最贵者乃侯,如始皇那般兴兵灭王国,自不会再封王。
项羽很坚定道,“寡人绝不学秦始皇,否则天下群起灭楚与寡人灭秦一般。”
范增无奈的轻轻叹息,“羽儿……欲诸王并存,然汉王欲吞天下也。”
仿佛没有听见,项羽立刻下令道,“龙且,立刻引兵会援,待寡人亲至,击杀田荣。”
城阳与定陶隔济水相望,城阳城上不再是黑色的旗帜,那姿色的旗帜在尚未融化完的积雪大地上就如那飘动的紫色彩云。
无论怎么飘逸变换,始终不曾离开原地。
城外的紫色浮云却开始运动,而且中间还夹杂着些许红色丝线。
移动的紫色浮云自然是齐军,由其将田光统率,远观如红色丝线的是赵军,正是田光由赵地带回的一部分赵军。
蓝色绣边的红色赵旗迎风招展,竟率先靠近济水。那紫色的流云居然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城阳城内驰出,接着便是缓慢的向济水推进。
最后齐王田荣乘战车从城阳内飞驰而出,只见田荣眼眸含笑,不笑时亦带着三分笑,但那笑意那是冰寒的,比这正月的风还冷。
济水面上到处是流动的浮冰,不同的人看到冰会有不同的感觉,任何人皆不例外,除非那人已死,没有感觉。
世上没有相同的人,便有诸多不一样的办法,田光看到浮冰,心中发愁,“战船不利行,浮冰会挡路,但愿可下场雪。”
定陶城上的项襄看到江面上的浮冰,心中大喜,脸上浮现神秘的微笑。
雪,怎么又下起雪。雪很任性,有时随人愿,有时不随,其实无论随何人愿,总有人不满意。
项襄道,“吾观齐军,短时间不会渡河,今夜命人打捞浮冰……”
有水的地方便有桥,桥本是供人过的,然人数过多便过不得。
数名齐军骑士沿着济水分散于东西两边,快速飞奔,半个时辰飞奔而回,夜色因雪花而成花斑的墨玉,因星星点点的火把途中见到对岸有动静。
“将军,桥皆有楚军把守,且桥面较窄,不易大军通行。”
田光点点头,没有说话,似乎早已预料。
“不过,将军……”
“何事?”
“对岸有动静,似有水声。”
“水声?可有船只?”
“尚无……”
话音未落,田光已经走出军帐,原本还准备休息的神态立刻发生变化,穿上甲胄,引甲士向济水岸走去。
雪花飘洒的夜晚寂静,寂静无声,只有雪下落的簌簌声,对岸完全看不清,但却是能听到水声。
田光道,“船只,立刻找来船只……”
田光决定到江中心看看,身后忽然想起一道阻止的声音,“雪天深夜,对方是甚情况完全不知,不可冒险。”
来人是齐王田荣,田光却坚持到济水中央看看,“大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末将有把握顺利返回,能否拿下定陶,于齐楚之较量乃关键一战。”
田荣道,“也罢,千万小心。”
“大王,放心,船只即将就位,待大军渡水时如暗藏危险,悔之晚矣……”
最后一句直接飘荡在水面,几只轻舟已经向对方缓缓飘去。
水声越来越近,雪花落在江面上,化为水,经冷风一吹便是雾气,穿过层层云雾,小船只在浮漂间艰难的穿梭。
船近中心时,田光发现除风声、水声,并没有什么异常,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这里的浮冰少许多。
眼睛发亮,田光大喜,“济水南岸浮冰较少,雪夜可行舟,利于突袭。”
此田光返回济水北岸时给田荣回的话,田光非常欣赏自己对细节的观察,大雪之下,他对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很满意。
下雪天很少会结冰,故而待结冰再打过去不现实,如果定陶那时用火攻,再坚硬的冰亦会融化。
田荣在思索,可他思索的不是浮冰为何会变少,而是在齐地的项羽,能偏他多长时间,早听闻那范增是个老狐狸,如果不迅速拿下定陶与彭越回合,就会转主动为被动。
齐、赵、梁欲合击彭城,需解决三路楚军,最西边那一条沿鸿沟所设防则由汉牵制,中间沿濉河这条防线目前有彭越牵制,而这条沿济水、泗水布防的则需他田荣来击垮。
如果不能及时击垮,楚军主力回援助,以项羽的作战能力,肯定是凶多吉少。
最令田荣不太放心的是由汉牵制的那条防线,目前汉在忙于关内之事,是否会全力牵制并不清楚。
陈馀初稳赵地,手里仅有三县兵马乃其掌控,赵军在一月又余是否能顺利集结,亦未可知。在张耳率军随项羽入关时,留守在信都的赵王歇并没有多少兵马,不过三四千守城兵马。
等到项羽封赵王歇为代王,赵歇迁至代地后,在李左车的建议下到时筹建万余兵马,大部分留在代地。
赵歇立陈馀为代王后,这部分兵马便有代相夏说统领,镇守代地。
陈馀作为曾经的赵国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