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几个也不知道吃的东西是什么味儿的,只是觉得似是土石一样很难下嘴。
武其阳平时和他们几个也不错,而且排班什么的,从来是排在最晚的时候,虽然屋子里常常发出各种骚臭味儿,还偷偷地泡了一坛子“尿蛋”,这口味,使他们时常怀疑武其阳是个福闽人。
可是口音又不像,唉!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他们在那里坐着,一言不发。
龙莫启在那里陪着,似乎也有说不完话,在那里和曾先生聊着,其实主要是龙莫启在那里讲话,曾先生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显然是有些心不在蔫。
时间过得太慢,又过得很快。
这里,心似油烹,却愿多被烹一会儿。
有如今日枪毙的是他们自己,被这马上到来的事情恐慌着,度日如年;却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里,那一刻永远不要到来。
但要来的最终还是要来。
日头南照!
等中午饭端上来时,龙莫启已经陪了他们五个多小时了。
“各位,今天做大规矩,所以吃的清淡!各位见谅!”龙莫启看着桌子上的清菜说。
上的全是青菜,清汤寡水儿的。
这个时候,相关人等之中,只有要上大规矩的人,才吃肉。
十二点十五,众人起身。
刑场就在军捕处最后面的院子里。
四个黑衣人立在那里,每个人持着一杆自动步枪。
他们见了龙莫启带着曾先生一行人,立即行了注目礼。
所有人在四个黑衣人身后站着,静静的,一言不发。
就连说了一上午话的龙莫启,都闭上了嘴巴。
大约四分钟后,一队士兵出现,他们押着四个人从后面的一道门里出来。
吴秀他们赶紧睁大眼睛看。
没有武其阳,他们的脸放松了一些。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报告处长,受刑人实万保、吕童、马当当、疙止兴四人,已经验明正身!现已押至目标处,请处长指示!”
一个军官走了过来,拿着文书对着龙莫启汇报。
“还有两分钟!”龙莫启看了看手上的表。
他瞟了一眼挨他坐着的曾先生。
让曾先生听到他的话。
“曾先生,武其阳,我们的兄弟,是个直爽人,你一定要带好了他!”实万保喊。
曾先生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他一语不发,看着对面站着的实万保几个。
他都认识。
实万保、驴童、草童子、祥子!
都是好样的,都是顶好顶好的军人!都是革命的种子。
两分钟,他能说些什么?
还是不说。
“行刑!”时间突然就在这沉默中度过。
“啪啪啪——”
四声枪响。
三个人倒下了。
只有祥子闭着眼睛站在那里。
并没有子弹落到他身上。
他睁开眼睛,发现其他人都倒下了。
“王巴蛋,开枪呀,没打死我!”他骂道,然后开始哭泣,继而再骂。
可是有两个士兵过来,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冯老板的儿子,犯的不是死罪,他只是被人利用了,带下去!”龙莫启解释着。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曾先生突然衰老了很多,他老态龙钟地说。
他站起身来,挣开了要来扶他的几个警卫。
可没走了几步,一口热血就喷出多远,手里的《孟子》丢在了地上。
人似风中烛,一吹就灭。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曾先生救起来。
武其阳在屋子的床上一直躺了三天。
驴童给他下的药很重,四天的量,就是怕他提前醒了。
可是武其阳还是提前醒了。
不过这在驴童的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当然,即使驴童无法接受,他也没有办法无法接受了。
“什么时候了!”武其阳从床上突然爬起。
他只觉得身子底下的衣服有些难受。撂谁穿着尿湿了,再尿湿了,最后阴干了有裤子,都不会舒服的,况且他不只是尿床,还拉了,这可真是很难受的。
不过,床头上有换洗的衣服,这都是驴童等人给他准备好的。
一个人睡上三天,内急之事,自己是无法解决的。
只好就地自然解决。
“你睡了三天!”眼镜突然说。
“这次得了你的意了!”武其阳骂道。
他知道眼镜肯定有办法让他醒来的,但眼镜就是没有管他,让他就这么睡了三天。
睡了三天,黄花菜都冷透了。
没有人来叫醒他,说明计划失败了。
别说救人,连收尸都没机会了。
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都死了。
“啊——”他突然哭得像个孩子。
他受够了这种悲剧,真的受够了。
最亲近的人为什么总会死去,只留下一个人的孤零。
秋天的落叶尚且满地,他身边却只有一个影子在伴随。
“该死!如果老子再喝酒,我就是三孙子,我就酒精中毒死掉!让我灵魂惧散!”
他咬破手指,狠狠地发誓。
如果不是那两口酒,即使失败了,大不了和兄弟们一起赴死。
武其阳擦干眼泪,收拾东西,无精打彩的回到了曾先生的住处。
“队长,你回来了!”吴秀红着眼睛,看着武其阳。
“你们有没有去,去看——”武其阳知道吴秀一直在曾先生身边,他肯定知道事情的结果。
武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