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丰点了点头,道:“正是,受人之托,想请本定师兄随我走一趟。”
本定突然皱了皱眉,道:“是苏柔施主叫你来的?”
柳丰一愣,笑道:“本定师兄既已猜到,不如便随我去一趟吧。”
没料本定回道:“施主,你且回吧,我是不会去的。”
柳丰皱了皱眉,心想:“此事果然并不容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强来,自己怕不是本定的对手,视线突然挪在了一旁端坐沉思的本命小和尚身上,心生一计,道:“如此请恕柳某冒犯了。
突听本明“啊哟”一声,已然被柳丰制住,背在背上,使出天蛛步身影一闪,眨眼功夫,已然远离了十数丈。
本定关心则乱,见三师弟被柳丰掳走,立时跟上,追了半个时辰,竟是出了大衍寺,来到一处碧绿潭水边,却早已失了柳丰的下落,眼前赫然多出一名眉目含情的黑衣女子。本定突然叹了一声,道:“阿弥陀佛,苏柔施主,你这又是何苦?”
黑衣女子一改清冷形象,脸上多出了几分凄苦,她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缓缓道:“终于是见到了你了……你还好吗?”
一个是佛门得道僧人,一个却是魔教煞女,两人似乎由于身份的天差地别,情绪显得有些克制,苏柔在大衍寺外骂了本定数日,本以为积累多日的情绪到了此刻必当宣泄而出,此刻却是悄然无声,柳丰躲在远处,微感纳闷。
“阿弥陀佛!”本明轻声诵念,却是微微摇头,道:“故意让你带到此地,没想却是见到这么一个场景,大师兄始终难以放下,当真是尘缘难断么?”
柳丰见了本明似乎看穿一切的模样,大感无趣,不再理他,只希望苏柔人见也见了,快些告诉他进入安灵殿的法子便是万事大吉。
本定一心向佛,却是从未想过会惹下情债,如今大错已犯,迷途知返,并不算晚,当下道:“苏柔施主,过往尘缘,就让它消去吧。”顿了顿,又道:“从今以后,小僧皈依佛门,再不踏出大衍寺一步,还请施主放下执念,彼此相忘。”
苏柔突现怒容,她身为魔教女子,行事向来无拘无束,谁也管不了她,这些年来仰慕者众多,可她却是一个也看不入眼,偏偏是眼前的出家子弟令她芳心大动,闭目难忘。佛家子弟讲究四大皆空,情之一字绝不可沾,这一点在佛法造诣深厚的僧人中显得尤为固执,苏柔又岂能不知?
世事无常,苏柔纵然想忘,却是徒劳。
索性,就轰轰烈烈的爱他一场?
苏柔想通了之后,行事便愈加难以捉摸,本定游历天下,她便相随左右,时日长了,那颗看似坚韧的顽石终于也出现了一丝裂缝。
她看的出来,本定的心里,是有她的!
可他终究是不会答应跟她走的,不是吗?
回忆往事,苏柔突然觉得累了,她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迅速挪动了几步,突然抬首在本定脸上轻轻送了一吻。
这是她送给他的第一吻!
也是最后一吻了吧?
苏柔凄然苦笑,料定本定必然恼怒,她后退了数步,看了看自己的左臂,突然道:“当日我于坠仙崖相遇,我这只手被木妖所缠,精血流失,险些被废,还好得你赶来相救,真是万幸。我始终不会忘记,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多亏了你,这只手才得以保全,如今,便还于你了吧。”
话音刚落,苏柔传来一声闷哼,左臂齐肩而断,鲜血倾洒,躲在远处的柳丰、本定二人立时惊叫出声,不曾想有这一变故。
本定佛法再高,此刻也难以持定,脸色大变,道:“你这是做什么?”他迅速上前想要搀扶,不料苏柔一掌送出,指尖隐泛黑芒,他下意识的一顿,苏柔趁此机会飞离而去,却是不曾再回头看他一眼。
本定怔在当场,一身佛法,此刻荡然无存,终究是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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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
天际一声呼啸,柳丰脚踏玄月刀破空飞行,落在了一棵巨木前,看着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黑衣女子,久久不语。
苏柔毕竟身为虚灵境强者,断其一臂,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待她调稳自身气息,睁开眼来,双眸回复清冷,道:“你只需再等两到三日,安灵殿前,自然无人拦你。”
柳丰没料她刚恢复过来,便将约定之事告知,倒是颇为重诺,心下升起一丝敬意,道:“苏姑娘重诺,柳丰大为敬重,却不知苏姑娘靠什么来肯定刚才所言?”
苏柔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山壁,道:“这些天来我便住在对面那个山洞中,有一日,突然有两位陌生男子闯入此地,我大为恼火,本想出手逼其离开,却不想无意间让我听到一件大事。”
柳丰道:“愿闻其详。”
苏柔续道:“那两人模样我记不太清,不过一位是个酒鬼,身材很胖,话说不上三句便要喝上一口,另一人一身白衣,却是半天不说上一句,但一身修为却是惊世骇俗,远胜于我。”
柳丰微微一怔,心想那酒鬼形象倒是与落凤镇见到的古元十分相似,白衣男子却是未曾见过,只听苏柔又道:“我见这二人行止古怪,便暗自留心,打消了出面逼退二人的想法,却不曾想偷听到中途,竟发现这二人竟是挑动近半年来人兽两族争端的幕后真凶。那身材肥胖的男子虽然饮酒不停,思路却是相当清晰,直言兽族崛起正是他巨人族的出世良机,而那白衣男子只管听着,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