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峦叠翠,层林绿染。
和风催发着杨柳新枝,向阳处的桃李张萼吐蕾,散发醉人的芬芳。
林间树上不知名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或许在为捉到几条虫儿高兴。
明媚春光里,张威一脸茫然。
刚刚还在上班的路上奔波,只在公交车上迷糊小憩片刻。
一睁眼却不知身在何处,唯一能确定的,他早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
穿越了?
看看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知道,十三四岁还没有长成。
他以前可是三十出头身体倍儿棒!
“大兄,起风了,郎中说大兄的身子骨怕风,吹到了不好!”
张威身后站着一个年约十二的小姑娘。
不容分说,硬是把张威搀回屋里。
张威无语,他只是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这丫头,有做红领巾的潜质!
套小孩子的话很容易,可惜叫张妍的小女孩知道的不多。
只说新皇帝刚登基,眼下是天启元年。
父亲张国纪丧偶未娶,家里还有一个姐姐。
以前都是姐姐照顾他们兄妹,洒扫庭院洗衣做饭。
一个月前姐姐哭着离开家没有了消息,少年思念成疾卧床不起。
一命呜呼便宜了穿越者张威。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张妍煎药做饭有条不紊,小大人般盯着张威把堪比苦胆的药汤子喝掉。
“大兄,吃饭吧!”张妍还不舍得那点药渣,用盛药的碗给张威盛了稀粥。
张威筷子还没拿起来。
一个半大老头推门进来。
“妍儿做饭啦!早知道我就再等会儿回来。”张国纪声音沙哑,模样倒是不错,倒退十年堪称帅大叔一枚。
“阿威身体好些了吗?”张国纪自己动手盛粥,问了问张威的状况,吸溜吸溜的开吃。
张妍噘着小嘴,“爹,那是给大兄做的,锅里有蒸好的馍饼,我去给爹爹拿。”
张国纪几口把粥喝光,嘴里絮叨着,“馍饼能砸死人,嚼碎了还刺嗓子,哪有白粥好吃。”
张威看着张妍去而复返,心下不禁感动。
张妍手里只有两个窝窝头样子的馍饼,表面还有麦麸皮子,一看就难以下咽,怪不得稀粥那么少,原来是专门给他做的。
这让从小就是孤儿的张威心口堵得慌。
心里暗暗发誓,等养好身体,一定想办法改善家境。
凭他后世大学毕业的学历,没事儿做个文抄公扬名,动动手搞点发明,还不是跟玩儿一样?
门口昂的传来一嗓子,“张老大,在家吗?别装死,赶紧出来。”
张国纪嘴里低声骂着,走到门口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刘书办,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公服的中年人,一脸横肉,身体肥的流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个死球的,死哪去了不见人影?我不来,你还能上赶着找我?”
张国纪满脸堆笑,“瞧刘书办说的,我不是有事儿忙吗!快进屋喝点水。”
刘书办一瞪眼睛,“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去年交公粮,你还欠下十石,到底什么时候交?再拖延下去,别怪我翻脸,直接卖了你那几亩田地充公。”
“再缓缓,本乡本土的也别可丁可卯啊!”张国纪说着咳嗽几声,“刘书办也知道,我家大女可是入了宫,我有预感,肯定能成,到时候绝对不忘刘书办的好处。”
刘书办嗤笑一声,“就凭你这老货,还能生出金凤凰?想什么呢?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我看你家大女怕不是被卖到勾栏院里,到时候可有的你认女婿,生张熟魏别挑花眼啊!”
张威听这话刺耳,刚想发作。
张妍不干了,跳出来指着刘书办,“你个死胖子,不许说我姐姐的坏话,再说我就戳你的眼睛。”
刘书办心说张老大别的本事没有,生的几个儿女模样真周正,也不怪整天里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
俩姑娘不必说,病恹恹的儿子拾掇拾掇,去做兔爷相公准保日进斗金。
刘书办抬手扒拉张妍,“欠了皇粮国税,这是小事吗?你们家不交公粮,害的我都跟着吃挂落,上支下派,可别怪我翻脸啊!”
张威把趔趄的张妍扶住,怒目瞪着刘书办,“欠下的公粮自然会交,把你的臭手拿开。”
“哟呵!”
刘书办哈哈一笑,“岁数不大,口气不小,行啊!现在就把欠下的公粮交齐了,交不上来,今天我就跟你们老张家说道说道,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王法!”
门口这一呛架,左邻右舍纷纷出来看热闹,但也不乏有人劝阻打圆场。
“刘书办,去年年景不好,张老大家里都快断炊了,再缓缓吧!”
“阿舅,往上数三代,里里外外都是亲戚,催粮应该,但这么催下去,就是催命了。”
“刘叔公,阿威还病着,再宽限几天吧!等夏粮收了,我们大家伙帮忙凑凑。”
“就是就是!”
刘书办哼了一声,颜面稍微和缓,伸手点指张威,“父老乡亲们救了你,否则现在就治你个藐视王法的大罪,让你尝尝牢饭的滋味。”
张国纪点头哈腰赔礼道歉,“刘书办说的是,我家阿威不懂事,你别跟着一般见识,放心,等夏粮收了,去年和今年的公粮一起交齐。”
张威不这么觉得,在他看过的文献记载中,天启年间开始到崇祯末年,华夏大地就没断过天灾人祸。
小冰河期对靠种地为生的农民来说更是艰难困